尤四姐 作品

第 87 章

皇帝緩緩點頭,“人生得一知己是幸事,他在我還沒遇見你的時候,在你身邊護了你兩年,就衝這份功勞,我也不會治他的罪。”

如約鬆了口,垂首道:“剩下就該說我了,我和湘王妃往來,把餘崖岸承辦的差事提前透露給她。是我鼓吹朝廷撤藩的用意,暗示她遊說湘王,如果藩王們果真起兵了,我罪孽深重。”

結果他聽得發笑,“你以為僅憑你的挑動,能令藩王謀反?生在慕容家,哪個不是被權力浸淫著長大,即便沒有能力,也有野心。我奪取了天下,裁撤了他們的兵權,他們早就懷恨在

() 心了。這五年他們積蓄力量等待時機,恰好你出現,恰好你在我身邊,你利用他們,他們也利用你。”說著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戲謔道,“你只是個小姑娘,沒有那麼大的能力。政客間的博弈不只一朝一夕,我和他們鬥了二十多年了,我比你瞭解他們。就算天下動盪,也絕不是你的罪過,你沒有必要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明白麼?”

如約看著他,堵在胸口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早就敗了。

把話說破,負擔雖輕了,但更大的悲哀卻浮現出來。他明明什麼都知道,但不去點破,就看著她在手心裡忙碌,是不是覺得很有趣、很可笑?他們這些人,對他來說皆是螻蟻,她能活到現在是他的施捨,如果不是因為他動了情,她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

她站在那裡不言不語,他忽然生出惶恐,唯恐真相大白,讓她愈發受挫,心會離他更遠。

所以他得補救,不能留著嫌隙過夜,忙伸手把她拽過來,摟她坐在自己膝上,溫聲道;“我肩負著江山社稷,朝野上下的每一分異動,我都得了如指掌,否則哪天腦袋搬了家都不知道,還怎麼護你周全?你不必想太多,今天能把心裡藏著的事兒告訴我,我就已經很歡喜了。我知道你也看重我,不想讓我涉險,我承你這片情。等藩王之亂平息後,我帶你出宮逛逛,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好不好?”

如約勉強扯扯嘴角,說好。

“那你怎麼不笑?你笑一笑,讓我知道你沒有生我的氣。”

她不愛粘纏,皺著眉說:“有什麼好笑的,我笑不出來。”

“不行,非笑不可。”他不依不饒地搖晃她,把她搖得春日的柳條一般,湊在她耳邊警告,“你腰上怕癢,再不笑,我可要咯吱你了。”

這下她慌了,說起這個,人先縮了起來,捂著自己的癢癢肉說:“你怎麼知道?”

他怎麼能不知道,幾次同床共枕,她的每一寸皮膚他都瞭如指掌。碰她哪裡她會高興,什麼力道她最喜歡,他已經摸出門道了。

“我比你自己更懂你。”他曖昧地笑了笑,“要是不信,咱們就打個賭,今晚驗證。”

她不上他的套,起身讓開了,東拉西扯著:“哎呀,晚膳到底吃什麼呢……吃紅燒肘子,還有大醬鴨吧。”

他含笑望著她,她在屋子裡閒逛,餵魚澆花,看上去很閒在的模樣。只是不時也回頭看他,被他逮個正著,立刻若無其事地調開視線,揹著手,上別處逛去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每一刻都讓人心生歡喜。他坐在圈椅裡看書,日光穿過西窗灑進來,照在他腳尖,再慢慢上移,浸潤了他的膝頭。她隔一會兒就引他看她採來的花,還有她發現的,長了四片葉子的酢漿草。

關於這些花花草草,她有她的回憶,“我們衚衕後頭,原來有一片小菜園,我娘在裡頭種蠶豆,等杆兒長得膝蓋高的時候,我們就鑽進去找小耳朵。你知道小耳朵嗎?就是那種長得像簸箕一樣的葉子,葉片沒舒展開,往裡頭滴一滴水,它能穩穩當

當接住。”

他不太明白,“找來幹什麼?能入藥?”

她掃興地瞥他一眼,“豆葉入什麼藥!再說非得有用處嗎,就找來玩兒,誰找得多,誰就贏了。”

可惜那種年月一去不復返了,她在菜園子找小耳朵的時候,他八成在看《孫子兵法》吧!一個沒有童年的人,哪裡懂得她的樂趣,說來他也怪可憐的,她不忍心嘲笑他,又低著頭,慢悠悠走開了。

晚間果真吃紅燒肘子和大醬鴨。御前的人辦事,樁樁件件撞進人心縫兒裡,如此體貼入微,難怪人人都想當皇帝。

就說這些菜色,每一道都仔細地片好,浸在濃郁的湯汁子裡。銀箸不緊不慢地往來,箸頭上懸著小鈴鐺,佈菜的時候有葷有素,有條不紊,一餐飯下來,絕聽不見一絲鈴鐺顫動的聲響。

如約吃了個盡飽,夜深了,洗漱換好了衣裳進內寢,他已經靠在床頭看書了。

聽見動靜,抬眼望過來,手裡的書立刻不重要了,隨意扔在了一旁的矮櫃上。

“我不能發力,不能撐身,”他含蓄地說,微微朝她一笑,“你知道吧?”

她披散著長髮,煙霞色的寢衣,襯得她面色剔透如緞帛,完全不接他的茬,淡淡“哦”了聲。

他加深了笑容,“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她說明白什麼呀,“早點兒睡吧,睡覺能養身子。”

他笑得唇角發酸,“我不是說這個。”

她說:“那你是什麼意思?”

他只好拍了拍自己的腿,“來,坐上來……我沒琢磨別的,就想面對面和你說說話,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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