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番外三【if線3】
“要入我門下,先得跟我姓,我替你取個新名字吧。”他抿唇一笑,“紹者,繼也。就叫慕容紹,好麼?”
鶴予不懂他的深意,眨著大眼睛說:“我還是喜歡自己的名字。”
皇帝遲疑了下,並不強求,“慕容鶴予,也不是不行。玉牒上稱慕容紹,鶴予這個名字,平時咱們私下裡稱呼,不妨事。”他端起木盆,邊走邊叮囑,“我給你取名字的事兒,得告知你娘,不能瞞著她。你自己去說吧,聽聽你孃的意思。”
鶴予說好,等他母親擰手巾給他擦臉的時候,他歡歡喜喜告訴她,“那位先生會穿林打葉,兒子求他教我,他說拜師得取新名字,給我取了個法號叫慕容紹。”
如約一聽便惱火,“他誆你的,又不是出家做和尚,取什麼法號!你不必理會他,也不要學什麼穿林打葉,好好唸書就是了。”
鶴予有點失望,垂頭喪氣出來告訴他:“我娘說了,不學功夫,就學唸書。”
“學問我也會。”他說,“你要行孝,念過《蓼莪》麼?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你瞧,我什麼都會,想學什麼都能教你。”
這下真把鶴予哄得找不著北了,抓住他的衣袖說:“我都想學,請先生教我。”
始終是賺不來一聲“爹”啊,他蹙眉笑著,好在來日方長,總會有辦法的。
目下最要緊的,還是讓如約回心轉意。
他開始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她去田間摘蔬果,他和鶴予在身後提籃。她去河邊洗衣裳,他牽著鶴予,腋下夾著搓衣板。
蹲在河邊的村婦見了他們,揚聲同如約打招呼:“鶴予娘,家裡來客了?”
小地方的小村落,鮮少有戲班以外的人光顧,忽然出現一個器宇軒昂的遠客,難免引得眾人矚目。
如約勉強一笑,含糊“噯”了聲。
可那些好管閒事的婦人並不罷休,轉而來問鶴予:“這是你家哪路親戚呀?”
鶴予是孩子,哪裡懂得粉飾,很驕傲地說:“這是我的老師。”
“喲,”那些婦人相視而笑,“多大的門庭,竟還請西席吶。”
尤其家主還出遠門了,家裡忽來一個男人,瓜田李下怎麼說得清。
如約頂著眾人辛辣的目光,匆忙搓洗了衣裳就急於離開。眾目睽睽下那位西席上來接手,笑得溫和又多情。
走出去好幾步還聽見人家在背後議論,“昨天就進村了,夜裡住在楊家了……”
如約又羞又憤,
進了家門也顧不上鶴予在不在了,氣咻咻質問:“你打算毀我,是不是?要讓我在峽溪待不下去,是不是?”
他說是,“這本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跟我回京,過你們該過的日子。車輦早就備好了,只要你答應,立時就能走。走了就不必聽那些閒言碎語了,回到京城,眾人只會對你行叩拜大禮,沒人敢嚼舌根。”說著放柔了語調央求,“春兒,咱們帶上兒子,走吧。”
如約氣湧如山,又是他的陰謀詭計,絕不能上他的惡當。
鶴予仰頭覷覷母親,又嗒然望望他。皇帝垂手撫撫他的腦袋,“你來勸勸娘,等我做好了飯菜,你們一塊兒出來吃。”
有過火頭軍的經歷,生火做飯不在話下。他捲起袖子忙碌起來,這雙手,批得了奏疏,也拿得起菜刀。
如約坐在屋裡,穿過窗戶看見他的身影,心裡始終不痛快,憤憤然調開了視線。
鶴予趴在她膝頭,小聲說:“娘,我喜歡老師,他懂得比爹還多。”
如約無奈地理理他的丱發,“他肩上的責任比爹大,懂的自然也比爹多。”
“那他這麼厲害,娘為什麼不喜歡他?爹常說,要敬重學識淵博的人,他的學識不淵博嗎?娘看見他,臉拉得那麼老長。”
如約噎住了,該怎麼向孩子解釋他們之間的恩怨呢。思忖了半天還是放棄了,只道:“他再淵博,賴在我們家不走,說明私德敗壞。這樣的人,做什麼要喜歡?”
這是鶴予第一回不同娘一條心,他就是喜歡這位老師,他教他念書,教他扎馬步、出拳,還有他做飯的手藝,做得比娘還好吃。這樣無懈可擊的人,娘卻不喜歡,實在讓他百般不解。
也是第一回,鶴予違背了孃的意思。老師已經在院裡的窩棚下睡了十來天了,雖說有人送換洗衣裳和用具來,但每晚被蚊子叮咬,八成睡不好。
這天老師洗罷了碗,又認命地出門,他一把抓住了老師的袍子,自作主張安排他睡西屋那張小床,切切告訴他,“這原本是我的床,我夜裡怕鬼,才賴在孃的臥房裡。今後就借你睡,記著早上起來把床鋪好,這樣娘就不罵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