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那種違和感越發深了。
“原是如此。”季烆眸光漸深,眼前閃過了乘嫋與師尊相處的一幅幅畫面,脫口問道,“師尊教導了嫋嫋多日,您覺得她如何?”
不等藺霜羿回答,季烆忽然單膝跪在地上:“弟子看得出嫋嫋很是崇拜敬仰師尊,此前便羨慕弟子能拜在您門下。她天資不在我之下,悟性極佳,心性善良堅毅,所以弟子斗膽懇請師尊,可否把嫋嫋也收入門下?”
此話一出,氣息驟凝。
院中落針可聞。
季烆叩首繼續道:“弟子知師尊說過不再收徒,所以願把自己的名額讓與嫋嫋。”
話音落下,院中更是安靜得嚇人,除了呼吸聲,便只剩冷馳而過的風聲。許久,藺霜羿才忽然笑了一聲。
他很少笑,何況還是發出笑聲。
這聲笑聽不出多少暖意,反倒有一種令人心驚肉跳之感。
“你不想做本君的弟子了?”
季烆撐在地上的手指不由縮了縮,他垂首道:“能成為師尊的弟子,是季烆一生之幸。但嫋嫋乃我心中摯愛,我也想成全她的願望。”
“她的願望?”藺霜羿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你以為她想要做本君的弟子?”
沒等季烆回答,他已經先道:“季烆,你莫忘了,乘嫋如今種了情人咒。想來,現在的她也不想做本君的弟子。”
當然不是。
在季烆之前,乘嫋便已經提過想要做他的弟子。
不愧是兩情相悅的青梅竹馬,果真瞭解對方。他倒是成了棒打鴛鴦的壞人。
才剛壓下的妒嫉又如烈火般生起,藺霜羿握緊了攏在袖袍中的手掌,面色冷沉:“只要你能說服她,再解除情人咒,本君成全你。”
季烆抬首,直視著他,沉聲應道:“多謝師尊成全,弟子定會竭盡全力。”
溫涼夜色如水,夜風輕揚,明明風平浪靜,卻莫名有一種風雨欲來的緊繃隱隱生起。
院裡院外,皆是如此。
翌日一早,乘嫋便起了身。昨夜,她並未修煉,而是難得睡了一覺,而今精神和心情都極好。
出發去鬥戰臺之前,她先拿出傳音石聯繫了藺霜羿。喝了杯水,又輕了輕嗓子,才軟著聲音道:“劍君,您起了嗎?”
“嗯。”
藺霜羿一夜未休,也未曾修煉,而是睜眼過了一夜。當然,於大乘修士而言,這不算什麼。沒人知道,這一夜,他經歷了什麼。
閉眼睜眼,都是那一人。
心裡的火身體的火,匯聚在一起,烈火焚身。
他沒想到乘嫋這麼早便給他傳音,在聽到那聲清甜溫軟的聲音時,心跳有一剎那的停滯。
“找我何事?”
他儘量用冷淡的語氣回應。
但乘嫋似乎沒聽出他的冷淡,聲音依然歡快:“當然是提醒您,今天不要忘了來我看比試。”
不等藺霜羿開口,乘嫋便快速道:“您昨晚應了我的,可不能反悔。劍君,我想您了,我好想見您。”
明明聽了好幾次了,但仍然心亂如麻。
急跳的心臟便如手腕上不斷髮燙的佛珠一般,提醒著他,另一頭的人於他的特殊。一切都在告訴他一個事實,他對乘嫋動了情。
只是一絲心動而已,便當是修行路上的一道坎坷,當做修煉無情道的一次考驗,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藺霜羿這般告訴自己。
恰時,外面傳來了開門聲。
應是季烆出來了。
藺霜羿唇角輕抿:“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話了。”
頓了頓,他又說了一句:“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