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這種濃度很烈的靈酒, 普通的元嬰修士多喝幾杯的確會醉,但乘嫋並不普通,她專門做過這方面的訓練, 再加上體內有噬魂藤,哪怕身體醉了, 神魂依舊能保持清醒。

所以乘嫋能感受到藺霜羿逐漸靠近的氣息,加重的呼吸。

離得近了,他身上的檀香味越濃,與那些世家公子身上的薰香或者香粉味不同。濃郁卻不膩人,帶著深邃神秘,引人不自禁想要探索的更多。

此前,乘嫋對檀香無感, 如今卻覺得這氣味挺好。

心跳快了一瞬。

她忽然有些想要睜開眼睛, 看看面前的男人此時是何模樣, 但在最後一刻, 她忍住了。

靜夜中,她感受到了一股朝她緩慢靠近的熱意。

直至近在咫尺, 卻陡然停了。

榻上的女子雙眸緊閉, 呼吸均勻, 睡臉帶著香紅,看上去毫無防備。只要他微微低頭, 能輕而易舉地採擷那份美好。

藺霜羿呼吸又重了一分, 喉嚨又幹又癢。

他凝眸專注地凝視著那張沉靜安和的睡顏幾息,喉嚨不自覺急速吞嚥了幾下, 終於還是別開了頭。

重新直起了身體。

他起身, 朝後退去, 最終轉身快步出了房間。

“師尊?”

剛一打開門, 便瞧見站在門口,似正要敲門的季烆。他們身量相當,濃郁的夜色下,差一點撞到了一起。

這是本不該發生的失誤。

以大乘期修士的能力和敏銳,怎會出現在這種低級的失誤?

季烆垂眸問:“這般晚了,師尊是要出門嗎?”

藺霜羿沒回答他的問題,只眸光冷淡地看著站在面前的弟子,眼裡無甚溫度,看了他一眼說:“既知晚了,你在這作甚?”

若非他出來,季烆該敲他的門了。

藺霜羿想到了乘嫋在進到無憂苑時對著隔壁那間屋子喚出口的那一聲‘阿烆’,面色十分平靜,眼底深處卻驟起了一絲幽深的冷霜。

季烆攏在袖袍中的手緩緩收緊,聲音低沉,回道:“我方才聽見了一些動靜,恍惚像是嫋嫋的聲音,便出來看看。”

說話時,他抬起了頭,直視著藺霜羿。

藺霜羿平靜的回視他,面色無任何改變:“你聽錯了。”

“是這樣嗎?”季烆卻沒動,仍然站在門口,視線卻是越過藺霜羿朝屋裡看去。屋中情景一覽無餘,一切如常,無甚改變,他頓了頓,目光卻是不由朝著床榻看去。

榻上齊整,沒有躺過的痕跡。

藺霜羿沒有阻止他,待他看完,才淡聲道:“看清楚了?”聲音平淡,又似乎夾雜著一絲冷沉的諷刺。

“不敬師長,這便是你學到的規矩嗎?”他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季烆,是本君太過縱容你了。”

隨意窺視師長的內寢,的確是大不敬,也是沒有教養。

季烆立時垂首請罪:“是弟子冒犯,請師尊責罰。”

不等藺霜羿回答,他抿了抿唇,又補充道:“弟子只是太過思念嫋嫋,許是聽錯了,所以才做出這番不合時宜之舉。弟子有錯,任憑師尊處置。”

藺霜羿此刻一點也不想看到他,也沒心思罰他,聞言,冷冷說了一個:“滾。”

季烆雙拳握得更緊,低著頭應了一聲是,只眉目間的恭謹似乎少了兩分。他沒有再朝屋內看,轉身離開。

背過身的剎那,季烆臉色猛然冷了下去,仿若凝了一層濃厚的冰霜。

屋裡的確沒有人,榻上也無人接觸的痕跡,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因為思念,所以才出現了幻聽。

畢竟此時乘嫋應在公眾,又豈會深夜入外人屋中?

何況那個人,還是修無情道的無暇劍君。

可當真是錯覺嗎?

輕風柔柔拂過,吹起了地上的落葉,一股熟悉的馨香也隨著風從他的鼻尖拂過。那香,獨一無二,只有一人在用,他曾聞過無數回,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那是——獨屬於乘嫋的味道。

而這股香味,如今與檀香交融,在他的師尊身上最是濃郁。

身後,藺霜羿平靜地看著季烆繃緊的背影,漆黑的瞳眸在夜色中越發幽深暗沉,面上無甚表情卻莫名令人心神顫慄。

他一直站在門口,沒有後退,也沒有前進。直到季烆終於回了自己的房間,聽到關門聲,他才收回了視線。

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他抬起袖口,嗅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