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願民
龜族長老是何等體魄?
九階大妖,肉身早就超脫凡俗,立於世間生靈之頂。
更別不要說,龜族以肉身堅韌為傲,族內佼佼者更有“金剛不壞”之體,親和五行本源之土。
就連這樣階級的肉身,都被一刀斬出如此可怖的傷痕,這讓阿泠如何不驚?
“我與他照面,他只出了一刀。”
“一刀?”
“就一刀。”
阿泠再看一眼,只覺傷痕處散發凜冽殺氣。
那種殺氣並不濃厚,其間無任何恨意。
卻又無比純粹。
天下刀尊...
他不禁在想,這樣的人物,究竟是怎樣的。
刀鬼頓時來了興趣:“你說,這刀尊和老李比又如何?”
三魂如何知道,他甚至都不清楚老李是何階級,只知其劍道造詣恐無人能及。
這樣的人,自然不是他該擔憂的,眼下最讓他感到緊迫的,還是哭臉面具的行蹤。
可惜龜族長老這裡並無異常,這讓阿泠有些疑惑。
按理說,龜長老一行遭遇強敵,哭臉面具應當趁虛而入,借勢嘗試奪取本源土行。
他了解的哭臉面具,是會這麼做的。
這下線索就算是斷了,不過他也沒有失望,反而覺得,自己的想法應是無錯。
他和獸神確認過,甫來國境內,散於神使庇護範圍之外的親和本源者,就只有龜長老一人。
“若是逃出甫來了呢?”
這倒是棘手了,可他不會認為哭臉面具會這麼選。
周邊諸國皆有神使庇佑,神使手中皆有「神權」,被重創的哭臉面具,難道會冒這種險?
他仔細想來,若龜長老這裡不曾遭遇哭臉面具,剩下便還有一種可能。
北樺。
北邊那位芒神使狀態不明,甚至阿泠一度懷疑,高天之上的芒神本尊都或許出了什麼問題。
若哭臉面具已不在甫來,最可能的去處只怕還是北樺。
阿泠想了想,留下一枚玉佩給龜族長老以防萬一,這便返回郡城內,找劉兄和老李商議。
正好白茉兒今日趕到,群策群力。
趕到利元郡王府,他沒想到袁兵還滯留在城內。
事情已經交接的差不多了,袁兵壓根沒流露出一絲要走的意思。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其想要關於劉慕所謂“經濟復甦”的詳細內容。
這詞兒除了阿泠有“傾聽萬物”之能,稍微理解其大意,世間根本無人能懂。
說人話就是,這是人家劉慕的秘密,是其“仁王”之名的根源所在,豈能說給就給——
“行啊,我教你。”
阿泠坐在會客廳,手中喝茶動作都凝滯,劍鬼想不到,劉慕答應的居然這麼爽快。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劉慕反而一笑置之,對屋內眾人解釋道:
“這又不是什麼獨門絕學不傳之秘,說一千道一萬,人家袁兄也是為了蒼生萬民,有何教不得?”
此話一出,袁兵當即跪拜行大禮,被劉慕本人給攔了下來。
“袁兄先別拜,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袁兵也不馬虎,立即點頭道:“殿下請講,只要能教,我便答應。”
“也不難,”劉慕神色肅穆,鄭重道,“只要你保證,回到北樺,工廠命脈不能落入貪者手中,不壓榨平民,盡數按照我說的,我便知無不言。”
袁兵愣了好半天,直到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後,不顧劉慕勸阻,硬是用膝蓋將地面砸出裂痕來,腦門重吻地面,掀起塵土一片。
“袁...起來哎呀!不是,泠兄來搭把手,這傻小子使多大牛勁啊這是!”
將袁兵扶起,阿泠見其滿臉淚痕,嘴裡不停替北樺百姓感謝劉慕。
“先別謝我,大概門道我先與你說了,你回去讓芒宗好生謀劃,找可信之人擔此重任。”
之後兩人便就在會客廳內長談,阿泠和白茉兒也只好陪著旁聽。
除去劉慕袁兵,剩下的人起初都是聽個稀奇的心態,包括阿泠。
直到劉慕越講越深,連白茉兒的臉色都為之凝滯。
她對劉慕瞭解不深,只當其是行事颯爽、頗有奇思妙想的灑脫之人。
白茉兒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其關於“不願天下萬民遭受飢迫”的論調,當即看向劉慕的眼神中,多了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異色。
阿泠也仔細聆聽,他感受與白茉兒不同。
他自認還是瞭解些劉兄,其自稱“異界”之人,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才有所相信。
或許是因為如今,未來的他浸染了一條天道,現在再聽,有了不同樣的感受。
他總覺得,劉慕在忍耐著什麼。
“不願天下萬民遭受飢迫”,這裡邊還應當有別的深意。
但他暫時想不明白,深藏於此言背後,劉兄真正的意思是什麼。
話畢,袁兵行禮離去,將此事傳回北樺芒宗。
之後便到了阿泠與眾人商議哭臉面具一事之時,他暫時將劉兄的話拋擲腦後,先行說起正事。
“北樺?這不剛走了一個北樺人嗎?”
阿泠當然知道劉慕的意思,他也想請袁兵幫忙,在北樺境搜尋哭臉面具的蹤跡。
可畢竟,他感知到袁兵身上有一絲「神權」氣息,其與芒神使之間的關係尚未可知。
獸神和芒神之間,顯然是戰過一場,神靈之間的爭鬥,並不會因為劉慕傳授袁兵一些奇異妙想就能化解。
說到底他也不知道袁兵是否完全可信,這是未來的他發出的警告。
“身懷「神權」者,務必小心。”
得知梧山中發生的事後,老李劉慕白茉兒三人面色皆驚。
阿泠省去了關於自己身懷「神權」的一切細節,只是將哭臉面具相關的說了。
白茉兒臉色凝重,喃喃道:“難怪...難怪凰長老閉門不出,竟是這樣...”
哭臉面具如今已將目標轉至古老種族,且其手段恰恰詭異有效,如何讓她不擔心?
一陣沉默之後,劉慕似有想法,正欲講與阿泠等人聽,卻不曾想剛離開不久的袁兵忽然折返回來,面帶焦急。
“殿下!”
魂樹一陣震顫,阿泠心有所感,這是未來的他,向著此刻發出的一絲警告。
袁兵闖進屋內,臉色蒼白,嘴唇顫動,悲聲道:
“殿下,我邊境一城之人,沒了。”
阿泠瞳孔微縮,當即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