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蔣蔣
-最終陪著彼此走到生命盡頭的是‘我們’,沒有其他， 我永遠愛你。
蔣蔣是在次年的六月初出生的。
她和一堆高考生趕在一起， 預產期那幾l天熱的厲害,萬里無雲的乾燥，一絲風都沒有，空氣裡滿滿的的都是燥意。
但市醫院頂層的走廊裡空調溫度打得很低,非常涼爽，VIP產房外面圍著一圈一圈的人,臉上齊刷刷的都寫滿了‘焦急’兩個字。
直到醫生護士抱著一個襁褓裹著的嬰兒出來——
“恭喜恭喜，母子平安，小公主六斤八兩！”
六和八，都是吉利數。
賀坤聽到這個斤數立刻想到風水大師說的話，眼睛一亮,覺得不愧是自己的孫女，生下來就是天生富貴命。
一群人都圍了上去,雙方父母，過來幫忙的朋友們……
賀聞朝簡略看了自己那正被眾星捧月的小公主,然後快步穿過長廊,去找公主她媽。
蔣莞不敢順產,是剖腹產生育的,在手術室直接沿著後門推到病房裡去了，她知道剛手術完的模樣狼狽，不讓其他人進病房，麻藥勁兒還沒過的時候勉強睜開眼睛,昏沉中看到賀聞朝，一下子就委屈了——
“老公。”她癟了癟嘴：“抱抱。”
賀聞朝眼眶微紅，俯身抱住她。
他不善言辭,但急促的呼吸聲像是在空氣中碎掉了，足以安慰她剛剛經過手術的難受感。
“我們的蔣蔣，”蔣莞打起精神，和他說別的：“多少斤？”
“六斤八兩。”
“還挺好的。”蔣莞抬了抬唇角：“漂亮嗎？”
“……我沒看。”
蔣莞哭笑不得，根本用不著問他為什麼沒看，難道不好奇自己閨女的模樣麼？
無非是更擔心她，更想見到她。
在所有人都更好奇眾星捧月的蔣蔣時，只有賀聞朝是把她當做寶寶的。
蔣莞心知肚明，輕輕嘆息：“你真好。”
賀聞朝沒說話，低頭用額頭蹭了蹭她的。
最終陪著彼此走到生命盡頭的是‘我們’，沒有其他，什麼家人，孩子，其實都只是過客而已。
他永遠更愛她，不用多說。
-
賀蔣小朋友是個名副其實的‘公主’。
她有愛她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大姨姨父——無論大人們之間的關係如何錯綜複雜，波詭雲譎，但所有人都愛她。
千嬌百寵之下，養出來的小孩兒難免有些驕縱。
大概真的如賀坤找來的那個風水大師所言，賀蔣天生大富大貴命，連出生時的斤兩都那麼恰到好處，有著十足十的‘慧根’。
——當然在賀聞朝嘴裡，那大師就是個江湖騙子，找到他爸是騙子遇到了個傻子。
還不得可勁兒騙？
但無論怎麼各執一詞，賀蔣是個聰明的小孩兒，這點毋庸置疑。她無論是行走坐臥都比尋常小孩兒要快一點，十個月就會走路，不到一歲就已經小嘴巴巴的在那兒‘胡言亂語’想要說話了。
見到她的人陪著玩一會兒，評價基本都是——
‘你家這小姑娘真淘。’
‘小女孩兒比小男孩兒還淘。’
是的，賀蔣小朋友不是公主，是大魔王。
只要是接觸過她的大人以為自己是‘遛娃’，實際上是在被娃溜……
她只要是不睡覺的時候，幾l乎就沒有一分鐘閒下來的時間。
哪怕是吃飯，也需要有個人在旁邊手舞足蹈的給她表演真人版的‘寶寶巴士兒歌’她才肯消停下來好好吃飯。
至於為什麼是真人版的？
因為小孩兒視網膜還沒發育完全，不能多看電視。
但現在的社會讓小孩兒全然不看到電子產品是不可能的，大人總得用吧？那她看見了自然就覺得新奇，吵鬧著想要。
有了孩子之後，蔣莞每天的感覺都是‘嗡嗡’的。
她以前覺得上班很累，但現在每天都很期待工作日。
實在是……哄孩子要比上班累多了。
哪怕家裡有兩個育兒嫂，一個馮阿姨，還有賀聞朝，還有老人幫襯著，但這一切都抵不過賀蔣最喜歡媽媽這件事。
只要見到蔣莞，賀蔣就要媽媽抱。
這大概就是孩子黏著母親的天性，尤其是女孩子。
蔣莞對此真的是又覺得甜蜜又覺得煩惱——甜蜜的是閨女真沒白生，這麼多人圍著她轉她還是最喜歡自己這個時不時就想‘逃跑’的媽媽。
煩惱的是……賀蔣真的是太淘氣了。
十二個月，賀蔣小朋友就已經走的很順暢了。
偌大的家裡每個邊邊角角都被包裹上，就為了防止賀蔣跑跑跳跳的容易磕到碰到，但剛剛學會了走的小朋友有了些自己的思維意識，往往是大人越不讓她幹什麼她就要幹什麼。
某個週末，蔣莞就看到賀蔣站在那兒摳茶几l邊角上裹著的泡沫……
啊啊啊啊啊啊臭孩子！
蔣莞心態崩了，打電話和賀聞朝抱怨：“你閨女煩死人了！你管管她！”
“……”某些人每天都要接到這樣的電話，早就習以為常。
賀聞朝摁了摁太陽穴，耐心地聽妻子說完賀蔣今天的‘惡行’，沉默片刻試探地問：“呃，要不然叫爸過來看著他？”
是的，賀坤還是在荔景花園買了個大平層，帶著周靜搬過來了。
他這次打定主意要言傳身教親自培養出一個繼承人，男女他都認了。
雖然他也隱隱約約感覺到賀蔣身體裡那充滿不安分的大魔王細胞……但作為獨苗苗能怎麼辦呢？
賀坤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培養。
但一歲的小孩他暫時還沒辦法培養，只能先建立感情。
為此，平時咳嗽一聲都能讓公司半壁抖一抖的五旬老頭，每週都要忍受孫女往自己身上扔自己玩具。
他還得配合著和她一起‘咯咯’的笑。
不過帶久了，賀坤也摸出些門道來了。
難以想象這連自己親生兒子都沒帶過兩天的大董事長，在孫女面前是多麼的做小伏低——但這確實是事實，隔輩親不是隨便說說的。
賀聞朝正在外地開演奏會，這週末幫不上忙，但上週是他自己主要負責帶孩子的，因為上週蔣莞加班。
但顯然，某些人之前信誓旦旦說這周自己可以和育兒嫂一起搞定賀蔣，不用人幫忙的flag已經通過這通電話宣佈破碎了。
蔣莞想了想，覺得是個好辦法：“那你打電話給爸？”
賀聞朝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他還是不太願意開口求老爹幫忙，哪怕是帶孩子，但聽到她在電話對面放鬆的笑……就覺得低頭就低頭吧。
有什麼呢。
-
賀蔣兩歲半的時候，稍微懂事一點，就沒那麼鬧了。
她開始更像是一個小姑娘，比起淘氣展現出更多柔軟的一面，粉雕玉琢的五官只要稍微老實，就像是一個行走的人間娃娃。
小姑娘集蔣莞的明媚和賀聞朝的穩重於一身，嘴巴甜會撒嬌，還特別會哄人。
她開始上早教課了，每週兩次，回家後稚嫩的聲音可以把老師教的內容重複一遍，條理清晰，邏輯分明。
賀坤第一次聽到，就差點熱淚盈眶——
他覺得公司後繼有人了！女總裁什麼的，不是不行。
但大家欣喜的還是賀蔣本身‘成長’的很好這件事。
她兩歲前那混世魔王的模樣，沒人能猜到漸漸變大就變乖了，真是個驚喜中的驚喜。
尤其賀蔣乖巧的同時又沒有那種‘裝作小大人’的彆扭感，她還是一個明明白白的小孩子，在週末見到親人們，會過去用小手捧住對方的臉，輪流貼貼蹭蹭。
哪怕是最高冷的白若眉每次見到賀蔣，也會被她萌化了。
但只有幾l乎時時刻刻都要和她接觸的爹媽知道，孩子可愛的時間有限，任性的時間才是無限的。
哪怕賀蔣‘懂事’了一點，但到底是個眾星捧月的公主。
她想得到的東西，就要想辦法得到，才兩歲多就可會作妖了。
譬如今天，賀聞朝陪她上完早教課，回去的路上賀蔣就嗲聲嗲氣地說：“爸爸，今天小瑞給我看他們家的喵喵了。”
賀聞朝幫她調整好安全座椅，弄的結結實實才回到駕駛座，邊系安全帶邊問：“喵喵是什麼？”
“唔？”賀蔣似乎沒想到他會反問，皺了皺小巧的眉頭：“就是喵喵。”
……
賀聞朝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貓咪，平時家裡人都用‘喵喵’來代替她看到的貓，久而久之賀蔣就這麼認為了。
他平淡的嗯了一聲，心裡已經明白女兒想說什麼。
“爸爸——”賀蔣開始長聲長氣的撒嬌：“我也想要一隻。”
“不行。” 賀聞朝毫不留情地拒絕：“你媽不喜歡。”
蔣莞最煩貓貓狗狗那些帶毛的玩意兒，他也是，不喜歡。
“媽媽不喜歡，我喜歡呀。”賀蔣嘟起了嘴巴，很是不滿的揪著自己的小辮：“媽媽最喜歡我了，我想要喵喵，媽媽一定會同意的！”
她小小年紀，邏輯學已然學的不錯。
“別弄自己的頭髮——胡說。”賀聞朝拍掉她不老實的小手，扯了扯唇角：“你媽最喜歡的是我，不會同意你養喵喵的。”
從自己口中說出‘喵喵’二字，他有一絲惡寒。
“怎麼可能？”賀蔣瞪大眼睛，執拗地搖頭：“我不信！媽媽最喜歡我了！”
……
賀聞朝感覺自己被閨女侮辱了。
他思索片刻，聲音轉柔道：“那我們打電話問問媽媽怎麼樣？”
“她如果同意養喵喵就是最喜歡你，爸爸會給你買一隻，不同意就是最喜歡我。”
賀先生卑鄙的省略了中間的解釋環節，試圖只用結果論來忽悠自家閨女。
——那兩歲多的小孩兒當然玩不過三十多歲的老狐狸了。
賀蔣大眼睛一亮，用力點頭，認為自己贏定了：“爸爸要給我買喵喵哦！”
“就是小瑞家那種白白的，毛毛很長，藍眼珠的！”
賀聞朝笑了笑，很和善的回：“好。”
他給足了閨女幻想時間，等她說完才不緊不慢的撥了電話過去：“老婆。”
蔣莞的聲音在對面響起：“和蔣蔣回來了嗎？”
“正往家走呢。”賀聞朝看了眼把小手舉在嘴巴前示意自己會安靜的可愛寶貝，輕笑：“蔣蔣的好朋友，就早教班那個小瑞，他家裡養了只貓，蔣蔣也想要一隻，行嗎？”
“……她還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呢，你去給她摘啊？”蔣莞毫不留情地說：“趕緊回家，養什麼貓！”
說完就果斷的掛了。
賀聞朝和女兒的大眼睛對視半晌，無奈的聳了聳肩：“沒辦法了……”
“你媽媽，好像還是更喜歡我一點呢。”
對自己女兒，賀聞朝到底是溫柔了一點。
沒有用‘最’這個字眼，只用了‘更’。
他最喜歡蔣莞，但只要全世界所有的人或事裡，蔣莞都‘更喜歡’他一點就行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