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很快,蔣司尋拿著一塊巧克力出來,再次半蹲在許知意麵前。
她曾戀愛七年,情侶間的那種曖昧,怎會不懂。
不是說許知意跟商韞相親聯姻,眼前這一幕,又是什麼情況?
蔣司尋把巧克力遞過去,“70%黑巧,跟你那天吃的一樣。”
許知意剪了一片葉子,“你還記得?”
“記得。”蔣司尋低聲問,“幫你剝開?”
“……我自己剝。你剛說哄我,就不怕我爸媽發現什麼?”
“就是想讓他們發現。”
許知意放下剪刀,接過巧克力剝開咬了一口。
男人掰了兩瓣橘子送她手裡,指尖似有若無蹭到她手心,酥酥麻麻。
“我爸我媽還在看我們嗎?”
“沒一直看。還得招呼許凝微。”
她每吃一口巧克力,蔣司尋就掰幾瓣橘子給她。
許知意細細嚼著巧克力,“你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
“隨便。”
一個橘子吃完,蔣司尋又從玻璃碗裡拿了一個剝:“算上今天這次,你一共喊過我四次蔣司尋。”
許知意終於抬眸,男人半蹲著,她坐著,比自己高出太多,“那我以後多喊。”
這時院子裡緩緩駛進來一輛黑色越野車,許珩從機場回來。
外頭夜色四合,房裡亮,從外面看屋內一清二楚。
許知意順手從邊上拿了朵芍藥,衝窗外揮揮。
許珩大步流星跨進別墅,在玄關處找自己的拖鞋找了半天,每次只要蔣司尋回來,他的所有鞋子都被擺在鞋櫃最下面一層。
脫下西裝給了阿姨,“謝謝。”然後對著客廳的人打聲招呼,“凝微來了?”
許凝微驚喜:“哥。”
許珩點點頭,“你坐。”
由父母招待著,需不著那麼多人陪,徑自走向偌大客廳裡最礙眼的那個存在。
蔣司尋剛剝好橘子,掰了兩瓣給許知意。
許珩走近,放低聲音:“在我家這麼放肆?”簡直目中無人。
蔣司尋幽幽道:“這也是我家。”
“……要點臉!”
許珩心氣不順,伸手就去拿他手裡剝好的橘子。
蔣司尋反應快,手往後一撤,對方沒搶到。
因為是屈膝半蹲著,身體重心本就不穩當,這麼一躲,瞬時失去平衡,往旁邊歪過去,他旋即用另隻手撐在地板上。
手上一用力,起身穩回去。
許知意剛才沒注意看,還以為許珩推了蔣司尋一把。
這兩人現在看對方一百個不順眼,碰到一起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勢。
她智慧阻止兩人起衝突:“爸爸,我哥搶我橘子還打人。”
許珩:“……”
他哭笑不得,握著妹妹的腦袋就是用力一揉,“哪隻眼看見我打人了?嗯?”
“許珩!你放開你妹妹!”呵斥聲在客廳迴盪。
“你多大了!一回來就雞飛狗跳!”
欲加之罪。
什麼時候雞飛狗跳了。
許知意推開哥哥的手,“把我頭髮弄亂了。”
“你該!下回再讓你亂告狀。”
“我已經告過你黑狀,你就等著爸爸收拾你吧。”
許珩沒當回事,告狀就是她的家常便飯,他瞅一眼花瓶:“你插了一個晚上的花就插成這樣?我眯著眼隨便往花瓶裡放都比這個強。”
許知意:“……”
蔣司尋護短,覷他:“你眯著眼插一瓶給我看看。”
許珩這回真的推了旁邊的人一把,“讓讓。”
他本來想盤腿坐下,身上的西褲不方便,於是像蔣司尋那樣,右腿屈膝半蹲下來,將花瓶裡高矮不齊的花全抽出來,拿起地毯上的剪刀,咔嚓咔嚓快速修剪。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這些年花藝師是怎麼插花,他偶爾也會瞅幾眼。
蔣司尋把整個橘子給許知意,並叮囑:“拿好了。”
許知意笑:“他不敢搶。”
許珩將一把修剪好的花重新插瓶,斜一眼旁邊的人:“我幫你照顧齊正琛照顧這麼多天,不該慰勞我一個橘子?”
蔣司尋:“是他照顧你吧。”
許珩:“……”
蔣司尋轉身找管家,叫管家幫忙再找一把剪刀和一個花瓶來。
“怎麼,”許珩瞅著未來要成為自己妹夫的人,“也要跟我學插花?”
蔣司尋不愛搭理,問對面的人:“巧克力還要嗎?我再去拿一塊給你。”
許知意搖頭:“夠了,馬上就要吃飯。”
管家拿了剪刀和三四隻花瓶,大小都有,還準備了清水。
蔣司尋挑選了最小的一隻精緻透明花瓶,修剪了兩朵芍藥,長短不一,綠葉保留,插在瓶裡偎依在一塊。
倒上半瓶水,把掌心大的花瓶放許知意麵前:“送你的。”
許知意抿唇笑:“謝謝。”端起來觀賞,愛不釋手:“原來芍藥這樣插瓶也好看。”
蔣司尋一直這麼插芍藥,倫敦臥室的露臺上,他經常剪兩朵放花瓶裡。
母親插瓶芍藥向來只用一朵,從小看多了無形中受到影響,到他這裡改成兩朵。
蔣司尋替她拿過還沒吃完的橘子,給她剪刀:“你也試著插一瓶。”又給她選了一隻花瓶備用。
許知意拿了一朵修剪,男人伸手接住被剪下來的多餘的花枝和葉子。
她笑著,無聲看男人一眼,蔣司尋也看她,把她吃剩的橘子放在了自己嘴裡。
旁邊的許珩受不了,沉聲警告:“你再這麼肆無忌憚,你看我還替不替你擋著。”他將人擋在了裡面,父母根本看不見蔣司尋在幹嘛。
蔣司尋:“擋不擋無所謂,你來之前,我就這麼肆無忌憚。”
許珩順順氣,不跟他一般見識,對妹妹道,F1大獎賽的門票已經寄到,讓她空出那幾天。
“帽子也到了,三頂,上面有你喜歡的賽車手的親筆簽名。”
蔣司尋問:“有沒有我的票?”
許珩:“我為什麼帶你?給自己找氣受?”
蔣司尋:“不用你帶,我不跟你們一塊去。”
在他們互相擠兌的時間裡,許知意插瓶插好,插了三朵。
蔣司尋主動拿過來:“這瓶送我。”
“好。”許知意則端著他送的那瓶。
無人再關心許珩插花插得怎麼樣。
沙發那邊,許凝微一杯咖啡還沒喝完,冰咖啡已經變成常溫。
格子窗前那幕,像是自己世界之外的認知。
那樣虛幻不真實。
頭一次,與何宜安聊天分了神。
七點一刻,一桌豐盛的家常菜擺上桌,所有人移步餐廳。
許知意與哥哥聊著九月份新加坡站的大獎賽,何宜安走在他們後面,閨女裙子上沾了一小片灰綠花葉子,她快走半步,捏走花葉子,又輕輕拽了拽被閨女自己坐得有點發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