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筱二 作品

第六十六章

最近他沒過來,蔣司尋鳩佔鵲巢,把一些不常用的東西放在了他房間,剛才他又給清理回去。

“表哥。”許知意揮了下手。

傅言洲問:“蔣司尋呢。”

“院子裡。”

走近,傅言洲拍拍她腦袋,“你跟我和許珩才是一家人,他是外人,記住了。”

許知意笑:“好。下回他再佔你房間,我幫你一起把他東西掛鹹魚。”

許向青瞅著兒子:“你三歲啊。”

造型師來了,她對侄女道:“姑媽陪你去樓上做造型,別搭理你表哥。”

院子裡,蔣司尋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兄弟兩人,無語凝噎。

他怎麼都沒想到,商韞真把自己哥哥叫上了。

將手裡的那朵芍藥插到花瓶,起身迎過去。

蔣司尋直接忽略商韞,對著另一人伸手:“感謝這麼遠過來捧場。”

商昀淡笑:“是我不請自來了。提前恭喜。”

他覷一眼自己弟弟,“沾他的光,過來蹭塊蛋糕吃。”

商韞直接問:“知意呢?”

蔣司尋掃了一眼對方手裡的禮物,回道:“在屋裡。”

商韞:“受人之託,我把禮物給她。”

蔣司尋伸手:“給我吧。”

商韞怎麼可能給,他看向大哥。商昀:“……”
他從來沒這麼丟人過。
但怎麼辦,還得維護一下,創造個機會,他對蔣司尋說,“你何必跟一個爭不過你的人計較。”

蔣司尋:“……”

商韞:“……”

五分鐘後,三樓東側套房的門被輕叩幾下。

門沒關,裡面幾人正在商討妝容。

叩到第二遍,造型師才注意門口有人。

“知意。”商韞站在門口,抬手又在門板上敲了下。

許知意愣了,再三確認,眼沒花,是商韞。

商韞說:“替人捎了一份禮物,擔心人多弄丟了,先給你送過來。”

“謝謝。”許知意快步走向門口,“你怎麼上來了?蔣司尋呢,沒看到你?”蔣司尋怎麼可能允許他上樓。

“我哥在樓下,他們正聊著。”

商韞把禮物給她,“是副羽毛球拍。”

不需要再問,許知意已經知道是誰送的。

商韞:“齊正琛讓我再帶句祝福給你,生日快樂,萬事順遂。他說生日他就不來了,你結婚那天,他一定到場,再遠他也趕回來。”

許知意眼眶溼潤,握緊了那副球拍:“你轉告二哥,禮物我收下了,謝謝他。”

“二哥怎麼知道你要來我生日宴?”

商韞坦誠道:“是我問他有沒有禮物讓我帶來。”

許知意:“……”

商韞:“他說本來要讓傅言洲帶給你,就不用再麻煩傅言洲。”

笑著說完,他下樓去。

走了幾步,他又轉頭說:“生日快樂。”

此時樓下院子裡,蔣月如的車到了。

商昀與傅言洲移步到比較遠的桌子,把這張桌花只有一朵芍藥的桌子讓出來。

蔣司尋看見母親下車,款步迎向門口。

母親今天穿了件香檳色緞面襯衫,不再是月白色。

他抱了抱母親:“謝謝媽。”

蔣月如替兒子整理襯衫領口,“謝什麼,今天你這麼重要的日子,我當然得見證,不然多遺憾。”

她瞅瞅襯衫,“怎麼又穿勃艮第紅?”

蔣司尋:“知意喜歡。”

母子倆剛在第二張餐桌前坐下,門口那邊一陣騷動。

蔣司尋看過去,是自己親爹到了,不少人與他寒暄招呼。

許向邑與何宜安夫婦也迎了出來,今天賓客太多,完全招呼不過來,每人三言兩語,上千句話打不住。

許向邑都沒顧得上與閨女說上話。

“月如你坐,明天我們再好好聊。”

蔣月如擺手示意他們忙,“不用跟我客氣。”

另一邊,匆匆應酬了別人的路劍波走過來,走向前妻與兒子那桌。

在桌前站定數秒,最終拉開蔣月如旁邊的那張椅子坐下。

蔣司尋坐在母親的這一側,父親坐下的那一刻,心生感慨的是他。自有記憶以來,這是他們一家人第一次坐一起。
三十年了。
手機振動,蔣司尋打開來。

商韞發給他一張照片,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連桌上母親最喜歡的一朵芍藥插瓶也拍了進去。

他回覆:【謝了。】

商韞:【一家人,不必客氣。】

蔣司尋沒再理會,把照片存下來。

於他,彌足珍貴。

何宜安看看桌前沉默的一家三口,拽住丈夫,“我們先坐兩分鐘歇歇,讓許珩去招呼。”

招待賓客的任務交給兒子,夫妻倆在第二張桌前坐下。

蔣月如回神,見許向邑夫婦在對面,死去的心似乎才跳動了一下,心酸不已。

誰能想到,他們四人有天還能相對而坐。

只是,他們都不再年輕,她與何宜安也無法再互相吐槽另一半的不知浪漫。

歲月真催人老。

三十年過去,連愛和恨都變得那麼模糊。

“知意呢?”蔣月如打破沉默。

何宜安:“在樓上化妝。”

桌上有糕點,路劍波拿了一塊嘗,與老宅的糕點一個味,口感不相上下。

他沒話找話說,側臉問逆子,中間隔著前妻,根本看不見逆子,當然,他無所謂看不看得見,“司尋,糕點哪裡的廚師做的?”

蔣司尋:“爺爺家的廚師。”

糕點是他從港島空運過來。

他拿餐巾包了幾塊糕點,“許伯伯許伯母你們聊。”起身離開。

三樓臥室,許知意換好了禮服,禮服是媽媽和姑媽早就替她選好。

剛坐回化妝鏡前,敲門聲又響。

許向青看過去,對侄女說:“這回是司尋。”

蔣司尋進門,先問姑媽吃不吃糕點。

許向青笑著擺手,不打擾他們小情侶相處,藉口去樓下找人離開。

造型師儼然習慣了兩人的旁若無人,安靜做造型。

蔣司尋把糕點喂許知意嘴裡,叮囑:“慢點吃。”

許知意問道,他父母來沒來。

“來了。”

“分開坐在不同桌?”

“坐一起。”

許知意說:“我一會兒去抱抱蔣阿姨。”

蔣司尋:“不用,許伯母在旁邊。”

許知意在做髮型,無法轉頭,從鏡子裡看他,男人已經換上酒紅色襯衫,他剛進來的那一瞬,她有種回到六年前的錯覺。

“這件是新買的?”

蔣司尋:“以前穿過。”

但不確定是不是六年前穿過。

他打量她身上的松石綠裙子,確定不是向他表白那天穿的那款。

“你身上這條新買的?”他問道。

許知意:“嗯,高定改動款。我媽說之前那條不適合當晚禮服。”不過顏色還是那個顏色,款式也有點相似。“你不去樓下招呼你朋友?”, 自便。”

他手機調了靜音,在樓上陪她。

她開始化妝,他不再找她說話,去了露臺。

從露臺往下俯看院子,一眼就鎖定母親坐的位置,此時桌上只剩父母兩人,母親看似在欣賞旁邊的花,父親則盯著桌上那朵芍藥出神。

誰都沒說話。

門口的車還在絡繹不絕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