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暗流

 

許梔推開閣樓對外的小窗,涼颼颼的風忽然吹到了她的臉上,她拉緊繩索,再又扔給李賢一條。

 

李賢的臉被燭火照得明滅不清,許梔不能捕捉到他神色的信息。

 

他不解地看她熟練地將大腿與腰際都繫好,“你還會這個?”

 

她笑著說了句:“戶外考古必備。”

 

“你是想離開,這番貿然,恐怕有人已等你有此行動。”

 

晚風將許梔的頭髮吹散,她眼中如月色清冷,“如果我死在韓國,秦軍便更加師出有名。”

 

他張了張口,卻沒有出聲,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許梔滑下去的時候,她喊了聲他的名字。

 

“李賢。”

 

她在他的眼前鬆開了布帛,快速地下落。

 

許梔忽然讀懂了他的張皇與不確定。

 

她知道底下會有人等著她。

 

但她更加確信了李賢來以“救”自己的表面動作來到閣樓是什麼意思。

 

——滅韓,李賢,他彷徨了。

 

“大秦的路是正確的。”

 

許梔堅信這一點,並要一直執行下去。

 

因為她讀過之後的燦爛。

 

許梔所相信的東西,韓非也堅信,但這樣的兩股熱流帶給他的是無盡的折磨。

 

如果他不是韓國的韓非,那該有多好?

 

但他偏偏是韓非,偏偏是他出生於韓才能萃取申不害術法的精要,才可以採擷商鞅與慎到的要點,總覽成一個屬於他們的法家思想。

 

韓非在自己的棋局上下了一顆黑子。他仰觀夜空,發現歲星、熒惑、填星佔於街南,畢主之。

 

他痛苦地吐出一口鮮血。

 

夜色之中,星宿滿天。

 

沉寂了很久的新鄭,風肅殺了許多。尚在城中百姓一改往日的作息,紛紛以墨綠的葛巾做帶。

 

很快,埋伏在城區的韓兵與張良出現了。

 

許梔在被帶入韓王宮的時候看見了不少往城外運輸的連弩車。

 

這些連弩的“機括”用銅做成,大約重一百五十斤。轆轤收引弓弦。車箱周長為三圍半,左右兩邊裝有“鉤距”,“鉤距”三寸見方,車輪厚一尺二寸,鉤距臂寬一尺四寸,厚七寸,長六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