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絕殺
夜色濃郁,月浮於塵囂之上。
韓國早已不是“勁韓”,可“天下之強弓勁弩皆從韓出”的話不是假話。
一緋綠色武將飛快地把隨身配劍抽了出來,雪白的刃已入了些到自己的脖頸,他仰頭對著明月,高呼三聲:我韓不亡,暴秦必滅。
封君們坐擁田地奴隸,士兵們手持整個國家最堅硬的劍戟、最迅速的弓箭與最鋒利的刀刃,卻不是指向敵軍,而是在最後關頭爭奪一個名。
一國的命運僅由自己決定嗎
當時代的溝壑落在一個小國之上時,它只有任憑時局擺弄。當它激盪起的塵埃落到人的身上時,卻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桃夭所建立了十餘年的信念,似乎就在一瞬間淪落成了笑話。
她站在高高的城樓上,衣袍飛揚。
桃夭掛上諷絕的笑意,珠淚滾落。
“九年前你救我,只是想要我作為你手中的匕首。韓安,不單是我,還有你的王叔。你忘了嗎?那個手無寸鐵的韓非,是你的叔叔將你從失火殿宇中救出。他的學說你不加採用,倒是把他作為諂媚於秦的工具。”
“從始至終,你想著的只有自己的王位,你太自私了!”
許梔隨著桃夭也站在了城牆之上,她攥著桃夭的裙邊,先是僵硬,然後開始顫抖。
“如果韓國在這九年裡,謹慎經營,上下一心,斷然不會是今天這局面。”
除了韓安、張良和她,沒有任何人知道前一秒發生了什麼。
城樓之下,是火煙萬把,金紅的光連成一片,將整個新鄭照得透亮。
夜鴉與飛鷹在空中盤旋、追逐。
“是荷華!”李賢見到女孩迎風而立。
在一刻鐘以前。
“韓國為何亡?”張良問。
許梔把韓非所書背誦於張良:“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
張良很快地理解了話中深意,他絕望而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他自語道:“你說,不,是韓非說,韓國之亡,亡於術治。優者因術而愈優,劣者因術而愈劣。大王不及昭侯之明,以權術治亂國,便兵弱而地削,國制於鄰敵。”
今夜的月色清冷透亮,無疑於攻心之說,是為絕殺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