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韓亡1
可他說出的話,已明顯可見雖是末代君王,但他絕不是個草包。
“寡人要殿堂之上所有人都活著。”
意在說他不會殺嬴荷華,但這殿堂之上所站的都是韓國的最有權勢財富之人,他要秦國留下他的臣子與宗室,不得擅殺。
許梔心緒煩亂,她複雜地看了一眼張平張良,還有那個在秦末被擁立為韓王的韓成。
“荷華會將大王所願如實秉明父王。”
桃夭這才發覺她將嬴荷華綁來韓國,事情便開始不受控制地變化了。
或許更早,在韓安與她九年前分別的那一刻,全部的東西就已經脫離了軌跡,往著反方向一路狂奔。
她想要一個自由灑脫的世界,卻甘願為韓國放棄作為墨者的堅守,在秦國做了十年的細作。
她為了年少時陽春白雪的夢,自甘為了一個註定墮落的君王放棄作為俠客的信仰,將自己的命運與他糾纏至此。
直到桃夭在親口聽韓安說出那句:“寡人願降。”
她才確信,自己是當真死了。
韓安覺得所有的一切大抵就是這樣結束。
他目視宗臣,“你們也回去吧。”
第二日,韓王宮徒留空蕩蕩的訊息。
大殿上的人似乎都跑光了,這座王宮落入了平靜與空曠。
許梔與桃夭被宮中的衛兵帶到了新鄭的城牆。
又是入夜時,黃昏的餘光在山巒處隱沒,大地重回到混沌漆黑。
秋風蕭瑟,新鄭處於風塵之上,古老的國都再度見到了強敵,上一次是鄭國面對韓軍,這一次則是韓國面對席捲而來的十萬秦軍。
落葉簌簌而落,城牆上的風很大,許梔望見城樓下的場景。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願再去瞧。
韓安赤裸上身,頭裹白巾,口中銜璧。他的身後跟著很多大臣,臣子們則是“衰絰”、“輿櫬”,意思是將為國君舉行喪葬之禮。
他的身後站著無數的大臣,反抗似乎是以卵擊石。
死,很多時候是一種逃避,作為一國的國君,你有你的使命,一抹脖子死了,剩下的可能就是無盡的殺戮和苦難。
而桃夭一直站立在外,許梔沒跟接洽她的秦軍來使說桃夭的真實身份,所以許梔跟她說——往後你是自由的。
桃夭聽到這話的時候,她破天荒地展露了笑顏。
這是時隔很久之後的笑意,所以許梔沒有細想這個笑容代表的含義。
這時,張良登上了城樓。
只聽他對許梔問了一句:韓國為何亡?
許梔言罷。
張良輕輕地笑了笑,然後又搖了搖頭。
嬴騰的軍隊近在眼前。
“荷華啊,老師教授我的守城之術,我是用不上了。因為這座城,從來都不需要我來守。”桃夭對她娓娓說了這句話。
許梔此時還沒有料到她想要做什麼。
“墨者兼愛非攻以匡扶不平。桃夭,你是要守護天下的人。你手中的劍,可護衛黎明百姓而非一國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