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破壞
這兩個名字,足以讓她謹記。
張良續言:“你的父王他是想教會你學會避而遠之。”
“對你避而遠之?”許梔笑了笑,直接把話給點破了,半真半假地用一種很輕快的語氣道:“是父王看到了你的才華,而我想要殺你。你當日在梅園那般對我,竟敢把話推到我與母妃身上,若不是我知道父王想要留你,我早就讓李賢在你接我回宮的路上殺了你了。”
張良很快把所有的事情連成一片。不由得感嘆,若真如她所言,早在冥冥之中,是他的惻隱之心救了他自己。
這時候,李賢之前送她的兔子蹦到了她的腳邊,她摸了摸雪兔的背,輕聲讓它過去玩兒,兔子能聽懂話似地,果然又往另一個角落跳過去了。
只見嬴荷華又抬起臉來,面容上有著慣用的笑意,和以前一樣還是喜歡用得意洋洋的語氣說話,“不怕告訴你,我之前在韓國郊外被墨家弟子用弩機傷過,所以我對韓弩很熟悉。”
張良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了。言外之意是她在馬車上,她看到了發出的弩箭,她知道了他與他人策應想要殺她。
張良以為這是問罪,可她臉上的笑沒有減去。
“我啊看到弩箭,我是想,既然如此,要不我們一塊兒死了算了。”
從來沒有遇到一個人會是這樣,面對赤裸裸的殺機,能夠如此坦然。他禁不住問:“為何會這樣想?你不恨我?”
她烏泱泱的黑色瞳孔泛起了屬於她靈魂深處的一種慈悲,卻聽她故作惡毒的語調在他跟前說:“一了百了嘛。你死,我帶走一個威脅大秦的人,對我來說不虧。你也知道,我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倆在黃泉遇上的話,我就呈情讓地官把你的罪判得重一點,每天熬大夜,不讓你好好休息。”
他算計殺了她的前提下,她卻連走刀山淌火海,這樣的重話都說不出來。
“我說過我不會殺你,便是不會。”
許梔蔓延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詠歎,“那你可否如實告知我,韓非先生如今狀況可還好?”
“老師隱於山間著書,不時能得他書信,言中不談秦與韓。老師他記得與你十年之約,你不必太過擔憂。”
“不談,也好。”許梔心裡既放下了又感覺空落落的,她遂將視線落到藥碗上,“我知道他不可能真正放下,時間應該也是一劑良藥。等他情緒再好一些,就把他所在的地方告訴李斯吧。李賢都來問過我一次,想來他父親是難放下的。”
“好。”張良停了一會兒,“你繞了這麼大的局才救下老師,就不想與老師見一面?”
許梔當然想見韓非,沒有什麼比問當事人來得更快,但她的立場還是最好不見,“我怕我話多惹先生心煩。”她說著,用手試了碗側的溫度,“這下不燙了,你快喝吧,喝完趕緊躺著。可別跟別人說我不讓你休息,搞得像我跟個周扒皮一樣虐待你。”
張良鮮少面露疑惑,但字面意思還是讓他很容易發笑。
許梔覺得張良的笑,是覺得自己說話粗鄙。不過看著張良能笑出來吧,許梔也沒由來地心裡舒坦了一些,也跟著勾了嘴角。
這樣的笑容被李賢盡收眼底。
偌大的松柏針葉林下,抖落了一地的凌雪。
許梔帶著雪兔去短平的雪叢中覓食,她把兔子的腿上栓了一隻小鈴鐺,兔子跑到哪裡,哪裡就嘩啦啦地作響,許梔一下就能發現,也很快就能跑去逮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