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牧(2)(4000+中秋節快樂~)
趙國的暮霞垂垂晚掛。
上卿郭遺已漸感到了一種無力,郭開雖是他的叔父,但二人從來不對付。
司空馬離開趙國之前對郭遺有言:“趙將武安君在,期年而亡;若殺武安君,不過半年。”
司空馬也曾是因呂不韋的門客,呂不韋敗落服毒自殺後,他與墨柒、李斯走了不一樣的路。墨柒深居終南山,李斯成為了秦王信臣,而司空馬選擇回到了母國趙國。可趙國並非他所願,在目睹國君如此昏聵無能後,他毅然地選擇了離開,準備回到稷下學宮向荀子門下深究學術著述,續編雜家之典以了此餘生。
司空馬路上向東,李斯的小兒子卻找到了他。
許梔曾梳理的時間線總算有了用途,給了李賢帛書絹,上面正是寫了【司空馬去齊】五字。
“阿叔這是要前往稷下學宮?”
李賢果然等到了司空馬,他看到司空馬坐著牛車,懷裡抱了一大籮筐的竹簡,他在車上還寶貝地親自用絹布擦,再親自用麻線一圈一圈地紮緊。
“是啊,”司空馬溫和一笑,他看著面前的少年,在他的記憶中,他還當他是被李斯初接到咸陽的毛頭小子。
那時他從李斯的口中才知道,李斯沒有能去見到他夫人的最後一面,他兒子們對他皆有些隔閡。
母親病亡,李斯這些年也在秦國出了事情。
唉,孩子真可憐。
司空馬跳下馬車,他是個喜歡書的人,但不文質彬彬,長得高大魁梧,他伸手去摸李賢的頭。
李賢對這個舉動很排斥,輕後一仰,沉沉地盯著司空馬,“說話莫要動手。”
“?你這孩子……”司空馬袖子一卷,揚手想要把李賢揪到手裡,“你怎麼長大些了也成了你爹那樣?一幅死氣沉沉的死樣子。我偏就要薅兩把!”
秦統一後,司空馬在朝堂上與淳于越爭辯,跳起來用書錘人的樣子,李賢一輩子也忘不了。
李賢的事情迫在眉睫,他沒時間再與司空馬敘舊,“阿叔,你去稷下是否需要引憑?”
“噢?是不是你爹讓你來給我的?早年就說了,若我有志去拜荀子為師,他願意給我引薦。”司空馬得意地拍了拍李賢的肩,“通古還算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我偷出來的。”李賢道。
“……你小子,”司空馬把那封極類李斯字跡的簡帛看了看,李斯的字很好辨別但極其不好模仿,他看了一眼便已然認作李斯所書,他又釋然地笑了笑,“還是阿賢好啊,過了這些年也沒忘了阿叔。”
這書信實際上是李賢半路上現寫的,因為和他父親字跡有著九成的相似度,又看過他父親曾經為司空馬真的寫過引薦,便八九不離十地模仿了個大概,可以假亂真。
“有一物,阿叔可與我相換。”
司空馬拿到憑證也大抵不愁怎麼入稷下。
“你這孩子,你柒叔前些天下了趟山,他都跟我說了,你如今為那荷華小公主整日奔來跑去,這回又是要幹什麼?”
墨柒,這是個很神秘的人。上一世,他就沒有參透此人。唯有的一次交集就是當日始皇帝沙丘駕崩的前三日,他自言從仙山上來,可斷斬海蛟,以再保大秦十年安泰。
始皇帝聞言大怒,他要的是大秦千秋,這墨柒和他講什麼十年安泰?
他臨死時,沉吟著對天道唱言。
李賢離他很近,他聽到是四個字,但包括他,在場沒有人聽懂他在說什麼。
李賢回憶收攏,看著司空馬:“柒叔又回了終南?”
“他不就是那個樣子,整天尋仙問道。”司空馬搖了搖頭,“不是俗世中人。”
李賢言歸正傳,“這些年出入在趙宮的線人。阿叔可予我?”
司空馬笑了笑,“看你這架勢,你也是來找人的吧?”
“非也,是有一個……”
李賢話未說完,被司空馬止住,他上了牛車,從衣物最裡層的懷中抽出一疊絹布。
“你爹布在趙國的密閣,若非他所託,我真是懶得管這些東西。如今終於可以清閒一陣,你拿著進邯鄲去找頓弱吧。”
——
蒙毅感覺嬴荷華不及其父腹有全謀,不如李斯細膩縝密,但也同樣有判斷迅速且極著要害的手腕。
許梔手上拿著來自咸陽的這封書簡的時候,她看到晚霞於冰原之上綻放出了瑰麗的色彩。
——韓倉與郭開有隙,韓倉與李牧素有仇怨,頓弱使之。
關節之處,頓弱已經給他們解開了。
張良歸秦。她可藉此作為參與朝政的第一塊敲門磚。
“公主之於張良,務必不能讓他渡過得太容易。”蒙毅提醒道。
“老師的心若不在秦,”許梔面對蒙毅,又看了看冰原上折射出的紅光,她把短刀拔出,她仰頭看著蒙毅道:“那我便再殺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