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成嬌舊事
許梔笑道:“我在邯鄲所行銀錢多出於你,你既然輾轉與我見面,大禮已備。何故言說自己是旁人?”
懷清只覺她好言談,沒想到這麼會說話,所言所行又沒有王室的架子。
懷清知道自己並不能給予嬴荷華在朝上的助力,她斷不會因為自己而與李賢生疏,這般不避諱地邀他與自己共話,倒是更顯她之真誠。
接下來的話,是懷清有意提及。
“丹砂之業利民之法,是託公主。公主欲布成,只待假以時日。只是逢凱旋之宴飲,又遇上除夕,櫟陽的長公主嬴媛嫚將返回咸陽。與長公子不同,長公主與您非一母所生,恐是您的威脅。”
“王姐會不會是我的威脅,還要等幾日後到了咸陽才知道。”許梔擱下杯子,“倒是你,這樣說不減為王姐求情之嫌。”
懷清只道她聰明,沒想到這麼聰明,她曲折之言,被她全數猜出。
她把短刀從腰側取下,不動聲色飲了口茶。
懷清看了一眼李賢。
李賢朝許梔頷首,“公主有話,臣當退避。”然後壓劍起身。
原本許梔是想叫住他,但轉念一想,又放下了這念頭,朝他點頭示意,“辛苦。”
“臣之本職。”
看著他的背影,許梔不免想李賢要是能一直這麼聽話就好了。
門再次關合。
許梔想著今日碰到的荊軻,又想著上山的李斯。她從案上拿起此刃,“此刃乃是王室之有,你是帶著我父王之命令呢,還是昌平君?”
“都不是。”懷清的神色陷入了一個回憶,“媛嫚之母與我有舊誼,她並非大王之女,而是長安君之女。”
長安君嬴成蟜……嬴政之弟。秦王政八年,成蟜在秦攻趙戰事中倒戈反叛,自殺於屯留。
“這位王叔,我有所耳聞。只是他於十年前自刎於屯留。”許梔飲了口水,把研究的假想所闡述,“王叔之叛來得離奇。當時情況他已餘殘兵,回師討伐已是秦王的父王,無異於送死。”
“不假。長安君反叛之事確有內幕。”懷清凝目。
就《東周列國志》,許梔更明白嬴政為什麼要殺他,成嬌說嬴政不是嬴異人之子,而是呂不韋之子,這種言論就是出自此。
“但事實又是,王叔口傳謠言譏諷我父,如此,死有何辜?”
“公主從何處聽來此事?”
“我常詢問老師。”
“張良對列國之事有了解,或許並不深。公主可知此言,殿下從未相信。”
“有何證據?”
懷清把短刃拔出,擱在案上,冷光在寒氣中像是被凍住了,隔著火光,隱隱約約有些暗紋。
“公主請看鋒上之銘文。”
許梔拿起刀柄,銀白色的刃上,可看出已有些年頭。
秦篆刻道:【無妄災禍自我始,成嬌愧於王兄,愧對大秦列祖列宗,唯以血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