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反為死局
她真真實實地有好幾年沒有用過手機這類東西,她生疏地,又極其緊張地查詢了秦代資料。
張甜一邊說,一邊替許梔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哦,之前不是有人施工的時候挖出來一塊有字的石刻,但只有半塊,還有些陶罐,經過我們測定,這是秦代的墓葬,規格不小。前段時間集中發掘,現在還沒有公開確定墓主人的身份,可能……”
手機屏幕上還是寫著:【秦朝(公元前221年——公元前206年)】
許梔手一抖,手機砸在地上,她渾身顫粟得厲害。
什麼都沒有改變。
還是一樣的二世而亡。
整整六年的時光,她作為嬴荷華而存在的歷史是真實存在的,還是隻是一場虛幻的泡影?!
她與嬴政說過話,他抱過她。
六歲的時候,她一爬就能往嬴政身上翻。
【前210年,秦始皇東巡途中駕崩於邢臺沙丘……】
史記上的記載與從前相比沒有任何改變。
“怎麼還是這樣?”
“呀,阿梔,你怎麼哭了啊?”張甜趕緊把手機撿起來,但開機鍵沒辦法開了,“唉。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次項目結了,日本聯合學會那邊為了這次合作啊,還給了我們好多經費呢。你可以換一個最新的手機。喏,你剛剛想查資料嗎?你用我的手機查吧。”
“阿梔,我看你臉色不好,要不給你先生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許梔長久處於渾渾噩噩。她當時走得那麼急,比懸崖上那次還要急切,李賢還是沒有辦法逆轉結局,就連張良加入籌謀也不能改嗎?
為什麼會這樣!
“幫我查一下,嬴荷……”許梔停頓了一下,“不,查一下張良,漢代的張良。”
“張良?”張甜愣了一下,“哪個張,哪個良?”
許梔徹底被愣在原地。
她以為自己沒有說清楚,語速加快,“漢代,漢初那個張良。漢高祖的謀臣,五世相韓的張良,張子房,留侯張良。”
“沒有。”
張甜抬頭看到許梔臉色煞白,“唉,我再查一下,可能網不好。”
“對不起啊,阿梔,你這位最新研究對象,在歷史學界沒有呢。”
張甜把手機屏幕對著她,許梔看到張甜甚至從網頁切換成了古籍研究報告的學庫。
【留侯張良,您的相關人物檢索為零——】
“唉!”張甜忽然尖叫了一聲,“漢代的謀臣張良沒有,但我找到一位春秋戰國時期的,秦國奉常博士官,張良,他還任了少傅職。”
張甜趕緊去勸住許梔,“別擔心,你的新研究對象還是個學術空白,比較好發文章。你瞧,這裡還寫‘美姿容,儀甚清’竹簡這種實錄挺少的,而且記載六字卻是儀表。肯定還是個帥哥呢。只是可惜,他二十四歲就死了。”
全部的血液在一瞬間都凍住了。
甘肅正值盛夏,許梔穿著短袖襯衫,可渾身比秦國的冬日冷上十倍不止。
許梔原來還想查一查李賢,查一查章邯,李斯,韓非。但現在她整個人像是被人抽取了靈魂。她目光呆滯,再不敢問下去。
“我可否看一看他,他的資料?”
許梔接過手機,一百個字不到,概括已畢。
【良,博學而多智,時從秦王政。十月冬,瀆職,死於咸陽】
積壓著的厚雪奔騰而來,聚集成雪球,發瘋似地從山崖上滾下來,突然壓到了許梔身上,隨之炸開成雪粉,就全部的精神變成荒蕪。
黃土厚實,也一如兩千年前,咸陽的雪,古霞口的雪林,邯鄲的大雪。
——“我不會殺你。”
——“良已如公主所願。”
“張良。”
許梔徹底地崩潰了,她精神到達了臨界,胸口悶,但她竭力,眼淚直流,哭不出聲,“是我之私,改你命局,害你不得善終。”
此前,還有五處青山可祭奠,可現在連他祭奠之處也無處可尋了。
什麼也沒有改變,還搭上了張良。
許梔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毀滅感。
“阿梔。”張甜見她情狀,趕忙蹲下來,“快給你先生打個電話吧,你快回酒店休息休息。”
“我們平時都是用的短號,一時間想不起他電話長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