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喬裝打扮,他的祈願
嬴荷華不是蠢貨。她只是要他明白,李賢不過幌子,真正意義上來接洽荀子的正是秦國王室。
更有意圖在於,李賢一來,李斯有再多不願意的想法,也只能作罷。
一個時辰前,馬車從咸陽駛出。
這是很久之後,李賢再與她同乘一輛車。
她好像睡著了,髮鬢上的釵子輕微晃動,暖乎乎的陽光籠罩在她精緻的五官,淡淡的光暈鋪在她的鼻尖,又跳到她的耳垂,最終散漫在如瀑的黑髮,絲綢一樣。
其實,許梔一點兒沒睡。
她總算真正意義上理解嬴政。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人在側,她就無法入睡,握著刀也沒辦法。
滿頭大汗、大驚失色從睡夢中醒來已不是偶然。
她感覺不到一點安穩。
於是,她睜開眼。
“你我也算公務在身推脫不了,誰也別為難誰,你說對吧。”
“公主說得是。”
對望的黑眸如漩渦,兩個人誰也看不清誰。
許梔見李賢不反口,難得順氣。
難道這次他說求和,還真的說話算話了?
她側過臉,嗯了一聲,背對他,嘗試把他當成空氣,好好休息一會兒。
他當然知道嬴荷華的公務——嬴政看似不問櫟陽,實則已然是網開一面。
嬴政疼愛他的女兒。可如果要在帝國安穩和女兒心愛的人之間選一個,答案毋庸置疑。
如果嬴荷華不能真正意義上忘記張良,對反秦勢力一度心慈手軟,她勢必會失去咸陽的一切,去雍城禁閉也不過是十年之後的事。
其實,對李賢來說,某種意義上,這一世與上一世沒有什麼不同。
千算萬算,她卻愛上了別人。
如果有什麼是一定相通的,大抵只有一件事。
他寧可死,寧願滿手血腥,也不願她受到傷害。
但兩次,他都像她生命中的過客,目視她難過、掙扎、崩潰。
噩夢日復一日的迴盪在他的軀體,腰際流淌的血跡,像是死生的渡口。
他望著她,小心翼翼的把一隻墊子挪到她腦後。
果不其然,許梔沒法睡著,她理解警惕的回過頭,李賢的手就在半空懸著,她騰坐起來,也就枉顧墊子存在的意義。
她瞪著他,“你離我遠些。”
她說了,下意識的往車廂口移,側著跽坐,重新一動不動的盯著窗外流逝的草木。
李賢知道這是反應,她遭受太多刺殺而產生的逃跑後遺症。
他無可奈何。
他看樹葉的光影在她身上飛快跑著。
他只能祈求這條路能夠長一點,再漫長一些,直達生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