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ZK 作品

第117章 在下,江州李觀一!

 手指曲起叩擊著這劍,然後曼聲長吟: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

 “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飛鞚,斗城東。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甕,吸海垂虹。閒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樂匆匆。”

 少年的聲音清越,他大笑,臉上帶著一絲酒氣了,高馬尾晃盪。

 雖然只是敲擊劍身發出的聲音,但是這聲音卻偏偏極悅耳。

 盤膝坐在那裡飲酒彈劍長歌,好像變成這裡的中心,周圍美人目光不由落在那少年身上,卻也像是飲酒一般,眼底不由多了三分的醉意。

 周圍都是年少英武的少年人,他們聽懂了這一首詞,這一首詞簡直就是在唱誦他們的結交,晏代清臉色煞白,這一次是真的恐懼了,是作為一個清貴文官家的孩子本能的政治嗅覺帶來的恐懼——

 他看到在昏黃的燭光裡面,這些少年人一起舉起劍,他們簇擁在一起,然後高聲吟誦著一首少年意氣的詩句,他們用手指彈奏隨身的兵器
 

,金鐵的聲音清越,少年的意氣熾烈,驅散了江南美人的琴音。

 他們說,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

 他們說,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然後他們舉起酒杯大笑,像是一個攥在一起的拳頭。

 在這奢靡的花樓裡面,像是一團熾烈的火。

 晏代清臉色煞白,他感覺到了,一個新的,武官勳貴團體在他的面前誕生了,而薛家的那個少年就是當之無愧的中心,能打,講義氣,還能掙到面子。

 對於成熟的政客來說可笑的東西,在少年時期足以化作核心。

 晏代清在這個時候做出了唯一明智的選擇。

 他提起了酒罈子砸過去了,想要打斷這種情緒。

 酒罈砸在地上,如同導火索,周柳營大笑,他伸出手直接掀翻了桌子,然後抄起了兩根大板凳直接開打:“想要打架是吧!哈哈哈哈,晏代清,這可是你找的!!!”

 他道:“主動動手,粗鄙文人!”

 晏代清幾乎氣得要吐血。

 於是這花樓裡面,這些帝國年輕一代的文武勳貴們很快打在一起了,且是越打越大了起來,花魁公孫夢想要阻止,卻發現根本阻止不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咔啦啦的聲音。

 打架的雙方都抬起頭,看到那個十六根鐵鏈子懸掛的花燈搖搖晃晃,幾乎要掉下來了,一道身影踏在了花燈上,然後咔嚓聲音,花燈砸下來了,眾人驚叫退開,不再打架了。

 李觀一看到那踏在花燈上的身影,眉宇飛揚,眉心豎痕。

 是當日見到的少年。

 彷彿從天而降了。

 踩著花燈滑落下來,衣袂飄飛。

 花燈砸下,把少年人的互毆止住了,然後那個丹鳳眼神采飛揚的少年趁著機會一把抓住了李觀一,笑得恣意:“快走!”

 “再打下去都要受罰的!”

 李觀一反應過來,大笑道:“兄弟們,散!”周柳營順手兩板凳放翻了晏代清,大笑:“好,今日痛快,跑!”這些打了架的少年們轟然散開了,文官少年們也有修儒者六藝,被揍之後也氣急敗壞。

 他們仗著人多追出來,那十個傢伙四散開跑走,李昭文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只覺得刺激,抬手一拳頭把一個世家子弟的眼睛打成了黑眼圈,然後拽著李觀一狂奔。

 她聽到有人在喊李觀一,想來李觀一也在那酒樓裡。

 心中不由遺憾,卻沒見到!

 天上星河明亮,少年人的暢快和輕狂在江南的大道小巷裡面滿盈,他們兩個人打翻了好幾個人,然後在小巷子裡面穿行,最後被追到了城中湖泊那裡,江南的夜色裡,花船燈火通明。

 這少年拉著李觀一一下騰躍而起,他們在一座座花船上跳過,最後跳在了一個小斗篷船裡面,李昭文解開繩索,讓著烏篷船慢慢駛開,才痛痛快快的出乎一口氣,大笑起來,道:

 “舒服,好刺激痛快!”

 國公府二公子可沒有這般經歷。

 李觀一此刻還提著一壺酒。

 來自於花樓,李昭文道:“兄臺這樣喜歡這個酒嗎?”她想說這酒喜歡可以送你一車,卻見到那少年回答道:“我已花了錢,且很貴。”

 李昭文瞠目結舌,大笑,笑得捂著肚子坐在那裡。

 她看著這少年,眼底滿是欣喜欣賞,笑得肚痛,也坐在那裡,伸出手討要蓮蓬吃,道:“我們都已說了,咱們第二次見面就要互通姓名,在下李昭文,不知道兄臺如何稱呼啊?”

 少年依靠船頭,伸手摘蓮蓬,然後回答道:

 “江州,李觀一。”

 李昭文臉上笑意一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