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老子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我一直還好奇,陛下為何邀我等在此地宴飲,卻是要為我等,放出來這樣大的一場煙花啊。”
“哈哈哈,確實是好看!”
“精彩,精彩紛呈!”
陳鼎業飲酒,不緊不慢,淡淡道:“賢侄看得開心,痛快便是。”
姜遠道:“自是開心痛快。”
“極好下酒。”
“只是,今日看了這樣大的一場煙花,卻不知道明日大祭該要如何?若是我記得不錯的話,大祭的時候,是要在日出之前就開始了啊。”
“距離現在,似乎也沒有幾個時辰了。”
陳鼎業淡淡道:“賢侄如此有興趣,就隨朕一同去看看。”
這樣的從容不迫,卻讓姜遠有些捉摸不透了,他心中念頭急轉,反而落下座來,笑道:“我只是擔心陛下而已,如此看來,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就先敬陛下一杯。”
“之後,咱們一併過去便是。”
他痛痛快快地敬酒。
於是絲竹重起,歌舞仍舊如常,琴音清幽絕妙,撫琴女子清冷絕色,舞女亦都有其殊色,與此同時,皇宮之中,禁軍,太監們來來去去,把受傷的禁軍扛起來,揹負到其他的地方安頓。
方才的陣仗太大,縱然越千峰他們離
開的時候竭盡全力營救自己人,卻也總有獨自失陷的江湖武者。
重傷卻又沒能被同伴發現的。
發現這樣的江湖武者,就有三五個禁軍一起,舉起手中的戰戟往前面齊齊一戳,然後猛然一攪,戰戟的鋒和勾,直接把五臟六腑戳爛攪成了大團的血肉。
也有相互枕籍的江湖武者,朝廷禁軍。
都已死了。
屍體血都乾涸了,一個是為了救國家的忠義,一個是為了盡忠職守,而這樣的兩方人馬,卻不得不在皇宮裡面彼此廝殺,刀劍相向,有太監高喊著道:“利索些,利索些。”
“這些屍體啊,什麼的,就且先都扔到了溝壑裡面,先拿著木板什麼的都給壓住了,不要給露出來什麼馬腳。”
有禁軍咬牙道:“可是,這是為國犧牲的同袍。”
“如此糟踐,恐怕大祭結束之後,他們屍體都要看不出來了。”
話語沒有說完,就被太監手裡的拂塵劈頭打下,那年輕的太監喝罵道:“一個臭丘八,還敢在這裡還嘴了?”
“怎麼還按刀?”
“咱家是奉了陛下的聖旨,諸位可要快些把這些屍體啊,血水啊,都處理乾淨,再過這兩個時辰,就是咱們陳國十年一次的大祭了,咱家不管伱這是有什麼樣的苦衷,是不是同袍屍骸。”
“耽擱了陛下的大事情,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偌大的皇宮,燈火通明,廝殺的戰士們退了下來。
於是宦官和侍從們上前來了,那些廝殺了的還溫熱的屍體被拖走,引來了江河裡面的水,把血水沖刷乾淨,把厚厚的綢緞鋪開,遮掩,又有香樹,花草,一盆一盆地擺放起來。
破碎了的宮殿則是摧毀,以各種神通,手段重新修復。
皇宮在不計代價的修復當中很快恢復了原本的模樣,禁軍們把江湖武者和自己同袍的屍體都一起拋入了溝壑裡面,他們的身上有鮮血,彼此為敵此刻卻又彼此枕在一起,雙目沒有閉上,倒影天光。
天邊的太陽要出來了,晨曦落在了他們的眼底,映出一片火光。
燈籠裡火光忽閃。
忽而擴散,化作了女子旋轉的裙襬和衣襟。
聲音此起彼伏,一下大了起來,權貴們飲酒,美人起舞,胳膊裡面夾著的飄帶旋轉如火一般,編鐘鳴響,琴音悠揚,確實是盛世的氣魄。
最後天邊亮起了一絲光的時候,陳國皇帝放下最後一杯酒,率群臣,王公們踏上車輿。
有著羽林裝飾的車輿在御道上奔馳著,天光雲影清幽。
昨日暴雨,空氣舒爽,已經有百姓們開始了日常生活,宮殿的大門打開來,江湖人,百姓都湧向皇宮,參與這十年一次的大祭,應國的二皇子姜遠到了皇宮,窺見的仍舊是一如既往的陳國皇宮。
威嚴,寂靜,奢侈而華麗。
禁軍,宦官,侍女,皆井然有序。
陳皇陳鼎業踱步行走於其中,從容不迫。
姜遠眼底驚歎,震動,忽然嘆息,忍不住道:“這就是天子的權位麼?一怒而天下死,此處殺伐,彼端從容宴飲,飲酒罷,歸來處,仍舊如常。”
“似是無所不能一般。”
“大丈夫,當如此啊。”
而在這個時候,姜遠忽然看到了皇宮前面,穿著甲冑,渾身沾染黑色痕跡,似乎是從火堆裡面掙扎出來的陳國太子陳文冕,看到這位平素冷淡自傲,清貴又豪勇的敵國太子卻是失魂落魄一般。
陳鼎業微微皺眉,然後眉毛舒展開來:“文冕,今日是大事,你不穿朝服,華章,做這樣模樣,豈不是丟失了帝王的威儀?”
“長此以往,朕要如何把國家交給你?”
陳文冕卻仍舊還可以剋制
那種絕大的悲痛。
他咬著牙說是,然後等到了皇帝更換冕旒的時候,道:“父皇。”
“孃親,她,死了……”
陳文冕說出這樣話的時候,彷彿從身軀裡抽離了骨頭一般。
才十七歲的少年,父母的死如天塌下來一樣,此刻他幾乎本能地渴求來自於父親的幫助,皇帝的動作不變,只是道:“她素來超佛,佛說死後榮登西天。”
“死於皇室。”
“應也,別無所求。”
陳文冕的眼睛裡最後一絲火光熄滅了。
陳鼎業起身,他拂袖,道:“速去更換朝服。”
“勿要誤了國家的大事情。”
“皇后的事情,先秘不發喪,不可晦了家國。”
很快的,陳國大祭的前一部分就已經完成了,原本的御道都被清空,允許百姓來旁觀,許許多多百姓湧動進來,他們拘謹卻又興奮地看著這十年才有一次的大的場面。
江湖人也來了,只是這一次他們都被卸去了兵器,有人退去,但是也有人不在乎這個,是真的來看熱鬧的,比方說,天下第一樓的客卿塗勝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