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ZK 作品

第340章 當名動天下,你我之約(求月票)

 且援軍久久不至,城中口糧只能夠支撐一旬的時間,而中原就算是有援軍抵達,至少兩月。

 此城已把民屋都拆下來,作為守禦器具。

 這西域各部勇士悍勇,結陣拋射箭矢,最遠的幾乎快要射到李叔德身前,他帶著些李家的年輕子弟們,哪裡見過這種十萬人圍城的大場面,早就嚇得臉色發白。

 有之前所說擅長用兵的,此刻卻是臉上蒼白,晝夜啼哭,眼睛都腫了,倒是李叔德還是安靜,甚至於還有閒心思穿著甲冑登上高臺去看。

 “嚯哦,好陣仗!”

 遠遠看去,視野所及的方向都是西域的聯軍,穿著不同的甲冑,多層皮革所製造的重型皮甲,防禦力也極強,比起中原的具裝級重甲又輕便許多。

 漫山遍野,到處都是。

 這樣的大勢,結成大軍,氣勢恢宏得很。

 十萬大軍,在西域絕對的滅國級戰力。

 “敵軍兇悍至此,此番倒是危險了……”

 “這些個蠻子,卻都恨我大應啊。”

 李國公用手裡的兵器撥開飛射來的箭矢,感覺到虎口有些發麻,畢竟是一國的國公,不知是哪個悍勇弓手射出來的。諸多天材地寶不缺,硬生生推到了六重天的境界,但是也只是到此止步了。

 李國公清楚地知道,自己這般修行,精神意志和體魄都不夠強大,此生不能踏足宗師,旁邊愛將夏侯鍛沉默,開口道:“國公爺,不如捨棄此城……”

 李叔德抬了抬眉:“哦?”

 夏侯鍛乃大應尚書左僕射之孫,和李叔德微末相識,二人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有過勇武豪邁的過去,也是天下名將榜之位,名列七十九,道:“天下沒有久守不敗的城。”

 “城中十二萬人,只一旬之糧,箭矢越來越少了。”

 “我們已經把民房都拆了去做滾石,但是又能支撐多久?墨家的機關器械,沒有對應的弩矢,就是一攤廢鐵,根本派不上什麼用處。”

 “越到後面,大家吃不飽,休息不好,戰士們的精氣神也會逐漸降低,不如趁著現在,還處於巔峰期,匯聚數千精騎,潰圍而出。”

 “末將就算是拼上了這一條性命,也會讓主公脫困。”

 李國公拋了拋手中的箭矢,道:“你的忠勇我自然相信,但是可惜,年少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去,國公卻不能……”

 “我拋棄此城關和大軍,就算是能夠逃回去,我家世代公侯的大名也要被我敗壞,他日陛下追究起來,也難逃一死;還不如在此殉城。”

 “我若死,就是西域挑釁,國公殉國。”

 “大義在我們這裡。”

 “可以保我家孩兒一世富貴。”

 “活著辱沒先祖,牽連親族;死了反倒是還有身後之名,天下之榮,如何選擇,倒也自然。”

 李國公搭弓射箭,箭矢落下的時候,把一名西域精騎射殺,“你我年少的時候,遵從陛下的命令,平定龍門的起義,我連射七十二發,皆中的,敵隨解,那時我們也窮。”

 “我還把射在敵人身上的箭矢撿回來接著用。”

 “未曾想到,會是這樣的死法。”

 李國公笑著道:“大丈夫之身,死於十萬悍勇之輩圍殺,倒也是痛快的事情!只可惜,這天下風起雲湧,我不能參與了。”

 他頓了頓,道:“不,倒也不是。”

 “是你我之死,讓這西域徹底大亂!”

 “男兒至此,不也痛快淋漓嗎?”

 老國公又展現出了一股豪雄氣魄,夏侯鍛心中越發尊敬,道:“必然守護在主公身旁,直到最後關頭。”

 老國公放聲大笑。

 心中卻是遺憾。

 他不是不想要跑,而是跑不掉。

 西域擅輕騎兵,來去如風,自己在城內還有餘力,出去了死的更快,他性格謹慎深沉,絕對不肯冒險,可是雖然如此,卻也偽裝出一副豪邁模樣。

 心胸城府,即便是少年好友夏侯鍛也是不能看透。

 若可以苟活,李叔德並不會拒絕,可若是死,卻要留下尊嚴。

 “即便是死……”

 老國公拄著劍:“也要死得像是個豪雄。”

 “亡命奔逃被追逐射殺在大漠之上。”

 “太狼狽了。”

 “不是世家門閥的氣魄。”

 他看著遠處,心中終究還是有渴望的,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來救自己,但是他卻也知道,就以此刻西意城之中的兵力,絕對不可能來。????若是真的有大軍來此的話,他反倒只能死在這裡。

 那代表著他的兒子擅離職守,拋棄邊關。

 老國公在心中想著。

 “若是真有人來此救我……”

 “若是那是我的孩子,那麼他就是我唯一的繼承人。”

 “而若是其他人。”

 “那麼無論他有怎麼樣的願望,我都會答應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這一日又是攻城直到日暮,城中死傷慘重,有一位墨家的長老幫著守城,有墨家弟子們的支持才撐住,一開始的時候,敵人登城,還能蒐集人的糞便,煮沸做金湯。

 直接滾燙滾燙地潑下去,被潑中的人無不是臉上燙出傷口,被感染腐爛,慘叫著下去。

 金湯除去效果非凡,對於任何有理性的人來說都是精神層次上的劇烈攻擊,後來木石煤炭不夠,就用箭矢,刀劍浸泡這金湯】,擊敵一處傷,則必有感染。

 若是箭矢射出,入體頗深,效果更好,不日即死。

 只是西域人也悍勇,不斷箭矢拋射齊射,有陣法輔助之下,從天而降,給城內人員造成的心境壓迫遠大於肉體上的傷害。

 圍城戰本身就是一種極殘酷的戰法。

 無論是對攻城一方,還是守城一方。

 而伴隨著西意城,安西城的‘援軍’浩浩蕩蕩地過來,加上有墨家支撐的守衛,西域聯軍久攻不下,士氣開始出現了不穩的狀態,但是因諸將軍約束,還能勉強維持穩定。

 但是,這樣的穩定,就彷彿是在滾木上面放著的茶盞。

 只是一不小心就會徹底摔下去。

 徹底崩盤。

 而在這個時機,李觀一和李昭文,終於等到了機會,他們率領八百悍勇無比的玄甲騎兵來到了一處高位,遠遠可以看到連綿不絕的大營和攻城。

 雖然是重賞激勵而來,但是此刻這些玄甲軍的心中還是出現了極強烈的不安,恐懼,十萬軍隊橫陳於前,咆哮聲,吶喊聲,乃至於刀劍揮舞破空聲,箭矢聲,匯聚成戰場】。

 那股巨大的壓迫感能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昭文斂了斂眸,微吸了口氣,即便是她,此刻也稍微有些緊張起來,她雖然常常率兵出去戰鬥,但是卻還沒有機會參與這樣十萬人以上級別的大戰。

 人一過萬,就是人山人海,無邊無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