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亂世的千萬兩白銀(求月票)
放心,姐姐在那位大人那裡當侍女,和管事幫你借書回來,無妨的。≈#039;
我家弟弟,天縱奇才呢——
謀士的眼底散開,看著少年少女開心走過,他轉過自己的視線,眼底沒有半點的漣漪,只是微笑道:「這些世家子弟,汲取天下人血,往日吃了的,自該要連本帶利拿出來。」
「只是把借給他們的東西,取回來罷了。』
旁邊的秦王殿下道:「這也是先生的謀己嗎?」
文清羽微笑道:「是啊,此即是謀己。」
「亦只,推己及人罷了。」
李觀一彼時大笑,只說,這好話歲話都被先生說了去,文鶴也只輕笑,君臣相得,世家的金銀盡數變成了給百姓教育,以及推行諸多新政的基礎。
而他們的宅邸院落卻都空出來了。
若是其他的勢力,在這個時候就該要分東西了。
揭竿而起,打敗了自己的敵人,然後把這些宅邸,良田,美人都四散分了,
曾經討伐這惡獸的人,搖身一變,披著了那惡獸的鱗甲,坐在惡獸的莊園,享受著勝利者的一切。
但是麒麟軍和天策府如今的風氣極嚴。
一開始已經逐漸冒頭的那些燥氣和躁動感,都被秦王的三箭擊破了,這些華麗的府邸空在那裡,恰是那陳國和應國打算說是修築王宮。
李觀一直接把這一片原本的世家之地劃給他們。
又在旁邊劃出一片空地,或者推倒牆壁相連,或者設計新的建築風格。
李觀一步過去的時候,見到這裡的工匠和匠人都已經開始忙碌起來了,其中還有不少是有武功的人,以及墨家子弟或許是實在是想要迅速腐蝕秦王,陳國應國的修築速度相當快,只是李觀一卻沒能發現那南翰文。
卻在數日前,蕭紹輝看著第一批撥過來的金銀的時候,欣喜不已,而南翰文看到這個數字之後,卻陷入了沉默。
蕭紹輝清點完後欣喜道:「二百八十七萬兩白銀。」
「第一次就給這樣多嗎?!」
南翰文卻在看到這些批文的時候,一時恍惚,他忽而臉上露出一種了不敢置信,一種荒謬的慘笑,那種極端無能為力的感覺,混合著痛恨,不甘的感覺,讓他竟是笑出聲來。
他難得見到陳鼎業的那一次,陳鼎業說了的。
是一千萬兩。
南翰文看著這信箋上的一個個官印,恍惚。
難道,不可能———
此刻是國家存亡之間,此刻是天下大變之幾時。
不可能,不可能··—
他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還在中飽私囊。
不可能·—...!
他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些袞袞諸公。
皆是憂國憂民之狀,臉上都是一種緊繃著的擔憂,談論起來此刻的局勢,也都有自己的看法,那些往日裡儒雅的人們,在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卻都擰成了一股繩子。
甚至於會放下了往日的氣度,在宮殿當中,大聲吵鬧起來。
可謂是為國家操勞憂心至此,
都覺得,此刻是一定要嘗試去遏制住秦王的。
秦王少年英豪,烈烈之氣,不能夠在戰場之上,和他爭鋒,只有徐緩而為之,百鍊鋼亦可以化作繞指柔,如此腐蝕其心中的豪雄之氣。
每一個官員都是那樣的誠懇,認真,都是帶著憂國憂民的神色,眉毛都皺起來了,都被此刻天下的局勢所震動,也都是發自於內心的著急,和為了大陳的考慮。
但是!
一千萬兩,變成了二百八十七萬兩。
南翰文的腦子一片空白。
人心是極端複雜的。
南翰文心中處於掙扎的狀態,他既忠誠於自己所成長的故土,卻又嚮往著秦王所看到的世界,他不願意去背棄陳國,卻也不想要和秦王為敵,只能夠遵照陳鼎業的命令。
任由自己像是一條帆船一樣,在這亂世洶湧的理念和浪潮裡,在那相對的立場當中翻湧,只能把自己的心按下去,如同一枚棋子一樣,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但是人畢竟不是棋子。
各種念想各種情緒都在他的心中湧動著,掙扎著,整夜整夜裡面都睡不著覺,偶爾睡著了,也是被各種紛亂的夢所侵佔,支離破碎,循環無端的畫面不斷浮現出來。
時而又回到了年少時候的陳國,在大陳江州城的道路上慢慢走著,見文化鼎盛,見人來人往,皇家威儀,時而又在耳畔聽到了銳利的破空聲。
三枚箭矢撕裂往日的溫情,回過頭來,一身黑衣玉簪的秦王握著弓,站在百姓那裡,平靜注視著自己,張開口,嘴唇開合,似乎是在說什麼。
每每到這個時候,南翰文就會忽然驚醒,猛地坐起來。
天邊其實還黑著,隱隱然可以看到散亂的晨星。
南翰文大口喘息,再也睡不著了。
他有對著光明未來之夢的渴望。
卻也有對於家國的擔憂。
當看到這種事情出現的時候,他仍舊被一種巨大的,無端的荒謬感充塞了,
南翰文緊了手掌的信箋,忽而憤怒,明明已經是五十歲出頭的年紀,文官。
卻忽而一下把年輕的蕭紹輝推開。
南翰文大步奔出去了,騎乘了駿馬神駒一路疾馳,數日時間,風塵僕僕地回到了陳國當中,顧不得回家,顧不得休養,先是去拜見了負責此事的右相。
右相馮玉凝莊嚴肅穆,是世家子弟,十三歲即出口文章,針砭時弊,名動天下已一甲子有餘,當年澹臺憲明來到這裡的時候,遠不如馮玉凝的聲望。
這位右相本來都已經辭官歸隱,安享田園。
後來因為薛道勇踏上了朝堂,這些個文武百官就又想到了他,千辛萬苦地將這位歸隱的老人帶來,制衡薛道勇的存在。
南翰文見到他的時候,右相穿著一身樸素的衣裳,素來是有風骨的,南翰文前去的時候,這位右相還在翻看公文,見南翰文回來的時候,一臉驚。
連忙要人前去取出衣裳給南翰文換上。
同時把住了南翰文的手臂,擔憂道:「翰文啊,你如今不是在江南十八州里面,負責對秦之計嗎?為何突然回來,可是那裡又出現了什麼變故嗎?」
南翰文道:「秦王剛剛封王,四方皆平定,沒有什麼異樣,我們安排好的對秦王的計策,也都還在往前推進當中————」
右相馮玉凝鬆了口氣,道:「那便好啊。」
他帶著擔憂,眉毛都皺起來,正色道:「秦王驍勇,我大陳如今,正處於三百年來,最為岌岌可危的時候,需得要上下一心,君臣合力,共克時艱,才有可能度過此番危機。」
「若是有誰,膽敢在這樣的大事上面,有所阻攔,便是國家之罪,便是百姓之敵,就是不合禮數,簡直便是賣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