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半鐘聲到吾鄉

 半道上路過林家鐵匠鋪那幾個大大小小的水車時，韓鐵匠還伸手給眾人指了指，當年用來帶動天外寒鐵大鐵錘的大水車所在位置。

 如今那裡已經沒有當年的那個大水車了。眾人只看到那坑坑窪窪的石頭上，長了很長一縷翠綠鮮嫩的水草出來，滿溢到了渠外的水溝，在春日的懶洋洋的嬌陽裡，正滴滴答答地漏著水。

 上面還有掛了一串黑壓壓黏糊糊的癩蛤蟆蛋。楊天兵特意去近處探視一番回來後，走到周拂靜跟前說。

 起初周拂靜並不在意，後來從大堰渠的堤壩上下來後，路過了好幾處蓄滿水的秧田，楊天兵探著身子，從水田裡那黑乎乎的蛙卵堆中撈了幾把，盛入韓鐵匠一直託舉著的石缸之中後，終於讓周拂靜感覺自家身上有一層雞皮疙瘩。

 “我是幫武卿人撈的。”楊天兵見狀眼睛骨碌一轉狡辯道，“三小姐的繡樓下水池裡去年也放過青蛙，黃梅時節家家雨嘛。”

 周拂靜聞言後，感覺自己額上的青筋差點跳了起來。

 韓家去年曾在新米收穫的季節，邀請一眾書院教習前往家中吃新。周拂靜和武卿人也受邀一同前往。

 才從山坡上摘回家的新鮮青辣椒，放在燒得通紅的大鐵鍋中炒出虎皮色後，用長條的鵝卵石在石懟窩裡築成辣椒泥，然後放入捏成泥狀的皮蛋裡，再灑一點精鹽拌勻，就著當年的新米做成的米飯……

 或者將那築好的辣椒連同野蔥、蒜苗一起放入回鍋肉中一起翻炒……

 還有同樣燒得通紅的大鐵鍋中，乾煸鮮活的黃鱔，然後撕成肉絲拌以燒好的水竹新筍絲……去他的禁止捕撈鰍鱔！

 周拂靜看了一眼身邊這個對烹飪的火候，掌握拿捏得令人瞠目結舌的楊姓小胖子，突然感覺他或許其實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