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這孩子我買了。
牛糞朝著許黟跑過來,用力地跪到地上,哀求地喊:“郎君救我,郎君救我,我不想被賣了去。”
他一邊說,一邊用力地磕頭。
許黟趕緊把他拉起來,看著他磕出血的額頭,心裡驚詫不已。
牛糞也認出他來了。
青壯見狀,連忙“誒”了一聲,就想把牛糞抓回去。
“你這小王八蛋,說什麼胡話……”
許黟聞言,將牛糞拉到自己的身邊,冷眼地看向他,說道:“這孩子我買了。”
“買?買了!”青壯眼裡一喜,連忙說好。
“小哥好有眼光,這孩子雖然根骨差了點,但好好調/教的話,後面可聽話得很,你買他回去,一定不會失望的。”
許黟:“……”
許黟不願在外面跟他繼續說話,面對他的笑臉相迎,只覺得心裡噁心。
他拉著牛糞,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低聲對他道,“別怕,我帶你走。”
而後,就進到這間交易人口的牙人屋子裡,說明要把這個孩子買下來。
牛糞的賣身契已經在牙人手中,見到這不聽話要逃跑的小孩有人想買,牙人也歡喜,心裡想著不用浪費這幾日的口糧了。
牙行裡做交易的,不可隨意哄抬價格,特別是下等人的交易,這都是有明碼標價的。
像牛糞這種十歲出頭,半大小子能幹不少活的,要比幾歲的價格貴一些,要三兩五錢。
許黟不做大冤頭,聽到這三兩五錢裡,牙人要抽三錢的利錢,剩下的都歸那青壯時。許黟皺眉,砍價道:“三兩銀子,我就買了。”
牙人還沒開口呢,青壯先喊起來:“小哥你怎麼還壓價,這孩子你帶回去,可能幹不少活了,砍柴燒火挑水洗衣服他都會,不虧錢的。”
“你把他打成這樣,我還沒找你要藥錢。”許黟露出不悅的神色,不緊不慢地說道,“不壓價也行,你把這孩子的藥錢付了,我就按原價買他。”
聽了這話,青壯畏畏縮縮地閉上嘴,不敢再說別的話了,生怕許黟真的要找他拿醫藥錢。
牙人在旁邊看得也差不多了,出聲道:“行了行了,那就按三兩的價來,小哥你付了錢,就可以把人帶走了。”
青壯麵帶失望,以為牙人會為他爭取一二。他不知,此刻的牙人已經有些惱怒青壯了,要不是這人,再養個兩天,將人養精神了,還可以再賣高一點的價錢呢。
現在人家不討藥錢,就已經是不錯了的。
付了錢,牛糞的賣身契到許黟手裡,他把這張關係到牛糞未來命運的賣身契妥善地放到懷裡,牽著牛糞的小手,頭也不回地離開牙行。
牛糞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抬頭看著眼前高大的身影,強忍一路的淚水,此刻再也忍不住了,瘋一般地啪嗒掉下來。
無聲的哭泣,漸漸地變得有聲。
一抽一抽的拍打在人的心坎上。許黟的腳步停下來,身後的小人沒察覺到,下一瞬就撞到他腰部位置。
“郎君,我不是故意的。”牛糞抽著鼻子,有些害怕的說。
他得寸進尺,要郎君買下他,已經是十分對不起郎君了。可看著被他眼淚糊髒的衣服,他內心愧疚極了,怎麼還能把郎君的衣服給弄髒。
許黟垂眸看著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說道:“不用道歉,是我忘了說,而且你不用喚我郎君,叫我黟哥兒就好。”
牛糞呆了呆,有些不明白。
他在被青壯賣到牙行裡,不過一日時間,就已經知道很多東西了。
賣到那裡去的人,都是要被賣到大戶人家裡當下人的,下人遇到主家,不能直視主家的臉,也不能喊主家名字,伺候什麼身份的人,就按著身份來喚……牛糞不笨,相反,他還有些聰明,要不然也不會認得好些藥草,挖了去縣城裡賣。
他很快就記住了牙人對他們說的話,還說要是他們乖乖的,就有飯吃。
但他心裡有事,他沒法安心地待在牙行裡等人把他賣了去,他要逃出來,去找他的妹妹。
許黟沒有說什麼,目前要緊的,就是把這孩子帶回家處理傷口。
天氣炎熱,破了皮流血的傷口容易受到感染,發燒就不好了。一個小傷口都能要了人的命,更何況是這看著瘦瘦弱弱,摸著都是骨頭的孩子。
許黟沒讓小孩跟著自己走路回家,而是在外面僱了一輛牛車。
不多時,兩人從車裡下來,牛糞拘謹地跟在許黟身後,絲毫不敢張望。
許黟想要他自在一些,這個時候也沒有特意多說什麼,打算讓他自己獨立地適應新環境。
守家的小黃看到許黟回來了,高興地“汪汪汪”跑出來,剛到屋門口,見著還有個人跟著許黟,好奇地停下來,小心地湊上前嗅著陌生人的氣味。
牛糞是認得小黃的,好幾次他看到許黟身邊都有跟著一條小黃狗。就是好一陣沒見著,小黃又長大不少,瞧著威風凜凜,像極了他村裡獵戶家中養的狗。
“它叫小黃,是家裡的一員,以後你要是在家裡,可以跟它作伴。”許黟笑笑說。
接著,許黟帶著他去到灶房裡,舀了一桶清水,讓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
“先用冷水擦洗,我去給你找一身能穿的衣服。”
“郎君……”看著許黟要走,牛糞緊張地喊出聲。
許黟回頭看他,說道:“我很快回來。”
許黟的話很有說服力,牛糞一下子就不害怕了,望了望灶房周圍,有兩個大架子,上面放著曬著他不認識的藥材,鍋碗瓢盆不多,但有好些擺放得整齊的罐子。
他很快就把目光收回來,拿著許黟遞給他的巾子,脫下他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小心地擦拭著四肢。
擦到傷口處,他疼得齜牙咧嘴,在牙行裡他忍著不哭,這會傷口腫起來,摸著就很疼。
另一邊,許黟回到屋裡,在放置舊衣服的箱櫃裡翻找許久,都沒有找到適合牛糞這個歲數的衣服。
無法,他挑了一套棉質的短褐,回到灶房時,牛糞已經擦拭好身體。
瘦骨如柴的身軀讓許黟腳步一頓,隔著衣服摸到和赤/裸/裸展現在眼前的感覺是不同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受,在胸腔中胡亂衝撞。
哪怕是情緒穩定如許黟,這時都有種想要揍人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