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怒斥君臣
朱元璋環視群臣,高聲道:“前幾日,明教教主明德與張士誠的兒子張壽祖,已經被送到了應天,現下關在天牢,這明德與張壽祖膽大包天,在洪澤湖中建明教總壇,妄圖顛覆我大明!”
對於這件事,群臣早就知曉了,御史中丞塗節道:“明教明德、張壽祖私下組織叛軍,妄圖顛覆大明,依律當斬!”
朱元璋笑了,笑容中沁著冷意道:“好一個依律當斬,塗節,咱問你,若是有人中飽私囊,建造國都時貪贓枉法,該當何罪?”
塗節嚇了一跳,他素來與胡惟庸交好,對淮西勳貴在鳳陽做的事早有耳聞。
朱元璋這麼一問,塗節硬著頭皮道:“依貪墨銀兩、瀆職程度自有律法判決。”
中書右丞相汪廣洋嘴角微微上揚,他就知道,今天淮西勳貴要被收拾了。
汪廣洋早就給浙東的文人黨羽通過氣,若火不夠就加把火,反正不能讓淮西勳貴輕鬆過關。
御史中丞兼太史令劉伯溫走出來,道:“還請聖上明示,中都鳳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胡惟庸瞥了劉伯溫一眼,眼神陰冷,不過卻沒有說話,畢竟李善長都未開口,他急什麼?
朱元璋冷哼一聲,道:“中都城有些讓咱不高興的事,不過這些事情稍後再商議,咱要說另外一件事,咱決定了,不遷都鳳陽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百官瞬間炸了鍋。
楊帆鬆了口氣,朱皇帝還不算糊塗,遷都鳳陽無論從哪個方面考慮,絕非上策。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李善長,就見這位韓國公臉色鐵青,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認命了?
楊帆正思索著韓國公李善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吏部尚書詹同站了出來。
詹同眉頭緊鎖,道:“陛下,修建中都鳳陽曆經數年,花費金銀民力甚多,若半途而廢,前期所花費的金銀豈不是付諸東流?請陛下三思!”
詹同乃是婺源人,非淮西勳貴一黨。
於洪武元年進翰林學士,兼吏部尚書,洪武六年還總裁《日曆》,編纂了《皇明寶訓》,他這樣一個沒有立場的人站出來反對,正中了淮西勳貴們的下懷。
胡惟庸接過話頭,說道:“聖上,詹同大人的話不無道理,天下人都知道陛下要遷都鳳陽,若半途而廢,恐折損陛下的聖明啊!陛下!”
胡惟庸說得比唱得好聽,朱元璋的聖明值幾個錢?他關心的是淮西勳貴的利益。
朱元璋的虎目微微眯起來。
這幾日,朱元璋吃不好睡不好,一直在琢磨要怎麼處理中都鳳陽的事。
此事的關鍵在於李善長這個人。
他論功績足以排在眾文官之首,身上有韓國公的爵位,還是淮西勳貴的絕對領袖。
牽一髮而動全身!
朱元璋身強體壯,北方還有戰事,還要靠著這些淮西勳貴,而且幾個兒子雖然出去歷練了一番,但也沒有完全成長起來,想要對付削弱淮西勳貴,還是要等這些事都搞定了,不能現在翻臉。
思來想去,朱元璋決定讓正在督造中都的行工部衙門裡的那些官員背鍋,壞事都是他們做的,李善長遠在京城,頂多揹負一個“監管不嚴”的罪名。
當即,朱元璋從龍椅上站起來,道:“你們中大部分人待在京城,不知民間疾苦,更不知道中都鳳陽的慘狀!”
汪廣洋、劉伯溫等人露出驚訝之色,聽陛下這意思,已經完全查清楚鳳陽的事情了?
“中都城內每天都有工匠死去,每一天都有勞役病死、累死,他們吃不飽、睡不好,困在那工地裡面幹到死,多少白骨埋下了中都城的牆根兒底下?咱遷都過去,每天睡在累累白骨之上,咱能睡得著?!”
朱元璋說到最後,幾乎是怒吼道:“把百姓不當人,讓百姓活不下去!當初的義軍,有多少人是沒活路才起義的?你們心裡不清楚?中都種種所做作為,不是在盤剝百姓,是在挖咱大明的根!”
胡惟庸愣在當場,額頭上生出了一層汗水。
大意了!魯莽了!
他就奇怪老師李善長怎麼一言不發,怪不得
呢!現在朱元璋都將問題扯到了“大明的根基”上,誰敢勸說遷都,誰就是在掘大明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