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薑還是老的辣
韓國公府。
整個京城雞飛狗跳,親軍都尉府傾巢而出,這麼大的動作自然瞞不過李善長。
此時,李善長神情嚴肅,站在廊簷下,聽著僕從們的通稟,當得知親軍都尉府第一時間,將驛所的正印官都抓捕後,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為何?
蓋因為這些來到京城的正印官中,大部分都是他李善長的門生!
莫非,朱皇帝要因為中都的事情,對他動手?所以先減除自己的門生?
李存義在一旁憂心忡忡道:“兄長,陛下當真不念及兄長的功績與情誼,要對你動手?”
李善長一時也拿不準主意,他想了想,又覺得不大對勁,朱皇帝饒了他是為了顧全大局,而今大局未變化,朱皇帝沒理由突然下殺手。
“不像,陛下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罰沒老夫俸祿、禁足,豈會輕易出爾反爾?損壞君威?八成有什麼大案子突發,陛下動怒讓毛驤動手,當下最要緊的是搞清楚這件事。”
說著,李善長轉身對李存義道:“存義,你速速出門去打探消息,尤其是親軍都尉府那邊,能用的關係全部用上!”
李存義不敢耽擱,聽了李善長的話匆匆離去。
“上位啊上位,您究竟想要做什麼?”老謀深算的李善長望著皇宮的方向,喃喃道。
應天城的風波還在繼續,整整一上午,親軍都尉府的抓捕行動就沒停止過。
一隊隊的健卒頻繁從韓國公府四周穿行而過,讓府中人每每心驚肉跳,害怕下一次親軍都尉府會破門而入。
在漫長的等待中,李善長沒等到李存義歸來,反倒是胡惟庸先來了。
李善長眉頭微皺,向李祺問道:“胡惟庸來做什麼?”
李祺搖了搖頭,回答道:“這個胡大人沒說,他只說有要緊事要見父親。”
李善長冷笑一聲,“早不來晚不來,應天出了大事,他反倒是來了,真會挑時候。”
他對胡惟庸是有不滿的,李善長被朱元璋處罰後,胡惟庸連一聲問候都沒有,更別提登門了。
李祺聞言試探著道:“那孩兒這就去打發他走……”
“不必!”李善長揮揮衣袖,道:“讓他來吧,他多半知道今天的風波從何而起,見一見無妨,讓胡惟庸到後花園去見為父。”
“是。”李祺答應一聲,去請胡惟庸入府。
一盞茶的功夫後,李善長在家中的後花園見了胡惟庸,師徒二人於其中漫步。
李善長笑呵呵地說道:“老夫在家中閉門思過,好久沒有訪客來了,惟庸啊,你正好陪我一起賞花。”
胡惟庸賠著笑臉,心不在焉地說道:“恩師家中的花草到底是與外界不同,雍容華貴,卓爾不群。”
李善長溫和一笑,道:“早年老夫隨著上位東征西討,哪有這種閒情雅緻?而今老了,侍弄侍弄花草別有一番滋味。”
胡惟庸表面笑著,心裡卻有些焦急,他今天來可不是真和李善長閒聊的。
李善長城府極深,他擔憂著李存義那邊,表面上仍舊波瀾不驚,賞花、賞草,頗為愜意。
胡惟庸陪著李善長東拉西扯,從花園中的花草聊到了茶,又從茶聊到了紫金山,他打的算盤很好,希望李善長主動問他的來意,誰知老狐狸李善長就不問。
胡惟庸與他拉扯了兩刻鐘,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說道:“其實我今日來,是有一樁要事與恩師商量,此事事關重大牽扯極廣。”
來了!
李善長就知道胡惟庸肯定沉不住氣,他停下了一處牡丹花從前,道:“什麼事?說來聽聽。”
胡惟庸深吸一口氣,說道:“今日親軍都尉府在京城裡到處抓人,抓的都是各地來的正印官,就連戶部的當值侍郎也被抓走,戶部尚書顏希哲恐受牽連,恩師您這個丞相是百官之首,學生想請恩師拿主意!”
李善長是千年的老狐狸,胡惟庸這話一出口,李善長就明白對方的心思。
若放在以前,李善長或許會管一管,可因為中都大案,朱元璋已經對他不滿,李善長再敢多管閒事,再惡朱皇帝一次,
他李家的富貴榮華,恐怕不保!
何況從胡惟庸的話語中,與顏希哲的反應來看,這裡面的水不知道有多深。
胡惟庸還在繼續吹捧李善長,道:“恩師是朝中百官的主心骨,這件事學生思來想去,非恩師出面不可……”
他正說得來勁,李善長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