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人戰群臣
顏希哲神態恭敬,嘴上卻不肯承認錯誤。
朱元璋微微眯起眼睛,一聲冷笑:“照你這麼說,倒是咱的錯,咱多事了?”
“微臣不敢!”顏希哲腰都快彎成九十度了,道:“聖上未曾過問,此事便一直如此,而今陛下過問,規矩自然要改。”
朱元璋見到顏希哲這樣子,勃然大怒,顏希哲的話完全將他這個戶部尚書摘得乾乾淨淨。
“呵呵。”朱元璋正欲訓斥顏希哲,忽然從百官中傳來一聲冷笑。
楊帆,站了出來!
他先是對朱元璋行禮,道:“陛下,臣有話要說。”
朱元璋的嘴角微微上揚,一揮袍袖:“說。”
楊帆得了准許,看向一臉懵的顏希哲,道:“顏尚書,你這話也就騙騙小孩子了,騎縫章裡的那些貓膩,在場的諸位大人,誰不是一清二楚,你堂堂戶部尚書,怎麼有臉有這種小兒科的手段糊弄陛下?你這是欺君罔上?”
顏希哲一張白麵迅速漲紅,狡辯道:“楊帆!你休要血口噴人!本官沒有……”
楊帆一揮手打斷了顏希哲的狡辯,道:“你身為戶部尚書,卻知情不報,任由正印官們年年貪墨稅收,中飽私囊,為官不能恪守本分,為臣子亦不能為陛下分憂,你有何顏面待在朝堂之上?!”
楊帆這劈頭蓋臉地一頓怒斥,噎得顏希哲無話可說,顏希哲只好求助地看向胡惟庸。
胡惟庸對楊帆可謂厭惡到了極點,出言為顏希哲解圍:“楊大人,顏尚書是戶部主官,你惡語傷人,是否太過分了?”
楊帆冷笑,將矛頭對準了胡惟庸:“過分?還很不夠!胡相,空印一事你早就知道吧?為何知情不報,任由前元的弊政一直留到了現在?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胡惟庸沒想到楊帆將矛頭對準了他,他怒道:“楊帆!你狂妄,本官對聖上,對大明忠心日月可鑑!”
楊帆未搭理胡惟庸,轉身看向其他的官員,聲音洪亮。
“何止是胡相,在場的諸位大人,有哪個不知道空印冊一直存在?有哪位不知道正印官中飽私囊?可你們受皇恩浩蕩,卻視而不見貪官汙吏搜刮民脂民膏,愧對天下的萬民,你們可還記得衙門前那塊石碑上的話,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這句話出自五代時後蜀之主孟昶的《令箴》,宋太祖趙匡胤滅蜀後,摘取其中的四句十六個字,更名為《戒石銘》,頒行於天下,隨後歷朝歷代的衙門石碑前,都刻有這十六個字,其目的是為了警戒各級官吏。
“你們對得起那些俸祿嗎?對得起身上的官袍嗎?”
楊帆的這一頓輸出,讓皇位的朱元璋心裡笑嗨了,就該是如此,楊帆簡直是說出了他的心聲,要不是場合不合適,他都忍不住鼓掌了,今日叫楊帆來是對的。
下面的汪廣洋同樣如此,楊帆對胡惟庸發難,他心裡別提多高興,還暗暗給楊帆鼓勁,說得好!說得妙!
看著胡惟庸憋成豬肝一樣的臉色,汪廣洋臉上的皺紋舒展了不少。
誰知楊帆的話鋒一轉,道:“汪相,胡相,你二人掌管中書省,乃文官之首,空印一案,你們二位首當其衝,該負最大的責任!”
汪廣洋本來聽得津津有味,可沒想到,楊帆轉頭就矛頭指向了他身上,他花白的眉毛抖了抖,沒反應過來,楊帆為何連他一起咬?
朱元璋端坐在龍椅上,那激動的臉上又有些發矇,前一秒,他還覺得自己讓楊帆來是最正確的選擇,但看來是高興得太早了,他居然將滿朝文武都得罪了遍。
淮西勳貴裡的核心人物胡惟庸,浙東文黨的核心汪廣洋,被他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汪相久經宦海,對空印冊的把戲應該心知肚明吧?胡相素來機敏足智多謀,你能看不出這空印裡面的門道與弊端?你們二人尸位素餐,欺君罔上!簡直是一丘之貉!”
譁!
楊帆這話一出口,滿堂譁然,就連朱標都聽不下去了,頻頻給楊帆使眼色,讓他少說兩句。
汪廣洋羞憤難當,他憤怒的是楊帆竟然將他與胡惟庸那小人混為一談
。
羞的是楊帆沒說錯,空印冊這事兒他汪廣洋早就知道,卻故意裝作不知,更沒有向朱元璋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