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耳清風 作品

第四百八十一章 心知肚明

趙氏一開始沒認出大興娘來,聽到她說找上百味鬧,才想大興娘是誰。

早上那會她自己肚子不舒服,去醫館看大夫,誰料碰上大興娘也在,不過大興娘沒錢,她不是去拿藥的,是想求大夫教點緩解的辦法。

趙氏聽了一耳朵,聽到大興娘說她家兒子也是肚子疼,多嘴問了一句。

大興娘說她兒子吃了扣肉肚子疼,趙氏心裡一個咯噔,怕事情落到自己頭上,就把禍水往百味引。

趙氏想得美,利用大興娘給百味抹黑,壞了百味的生意,正好讓千滋得益。

此時大興娘把早上的事說出來,趙氏心虛得不行,尤其是視線掃過鬱知秋幾人時,眼神閃得飛快。

鬱知秋似笑非笑看了眼趙氏,她就說嘛,做了壞事的人怎麼會不心虛呢?

或許有,不過趙氏還沒修煉到那個地步。

“哪來得老乞婆,滿嘴胡說八道,我之前都沒見過你。你還敢跟官爺瞎告狀,該告狀的是我,你看看你把我打成什麼樣了?”趙氏自然不會承認大興孃的指證,還說要告大興娘打她。

大興娘在百味那邊受夠了憋屈,哪怕打了趙氏一頓,心裡的氣仍沒出完,跟趙氏你一句我一句罵起來,把鄭松煩得眉頭打結。

鄭松當然不會只聽大興孃的一面之詞,他接連審問了好幾個人,另外幾人的證詞與大興孃的話多多少少對得上。

既然說有毒,那就不是簡單的糾紛,看樣子牽扯的人還不少,鄭松大手一揮押著人往衙門去,這事得由亭長來處理。

鬱知秋也跟著去了,百味被潑了髒水,這盆水從哪裡來得回哪裡去。

百味有張佩蘭在,她並不擔心,跟著去看看熱鬧也不錯。

餘亭長處理糾紛,很有一手,他將人手分成幾撥,有去調查千滋食材的,有去醫館請大夫的,自己這邊再將人分開審一審。

還不到一個時辰,事情就查了個水落石出。

趙氏一介婦人,與村裡婦人扯舌頭厲害,面對餘亭長的審問,壓根不敢說假話,支支吾吾說出她把放了幾天的扣肉拿出來賣的事。

邵母專收病豬跟死豬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少,這一查就給查出來了,將賣豬的人押來一問,邵家人連反駁的資格都沒有。

許多在千滋吃過飯的人,忍不住犯惡心,他們造了什麼孽啊,竟然花了錢吃死豬肉。

好些人當場對邵家人罵起來,直言他們不得好死。

事情到這兒,大夥也就清楚了,這些人都是吃了千滋的食物引起的腹痛,也許是放久了的扣肉,也許是死豬肉,不管是哪一樣,總之都是千滋的責任。

這些人的醫藥費,邵家人都得賠,鬱知秋也跟著湊了熱鬧,她也不要錢,她只給百味正名。

百味遭受無妄之災,邵家人得親自澄清,就讓邵家人沿街邊走邊說清楚事情,承認自己嫉妒百味,故意陷害百味。

考慮到邵家父母年紀大了,只讓邵東夫妻遊街解釋,劉秀琴跟邵林得到消息過來時,趙氏跟邵東夫妻倆都走了半條街了。

當初哄騙自己的人得到報應,劉秀琴心裡是該開心的,可想到這件事對自家麵館的影響,她又開心不起來。

千滋改變菜品,生意重新好起來後,邵林很高興,沒少跟客人說千滋是他大哥開的,讓客人多去捧捧場。

劉秀琴攔不住丈夫的嘴,也就隨他了,她想著千滋生意好,對邵家來說總是好事。

昨夜小兒子腹痛,她沒休息好,今日忙起來有些力不從心,腰疼得險些站不住。

千滋用死豬肉的事情一傳開,麵館裡吃麵的客人都鬧起來,她跟客人解釋她是自己去肉鋪割的肉,沒有用婆家送來的死豬肉,奈何大家都不相信。

吃麵的客人通通摔了筷子,還有人連桌子也掀了,她害怕得不行,也顧不上收拾鋪子,慌忙往衙門跑,想弄清楚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從哪裡傳出來千滋用死豬肉的消息,千滋出事她不管,她的麵館不能出事,這是她半輩子的心血。

還沒到衙門便碰上游街的邵東夫妻,等聽清楚他們做的事後,劉秀琴整個人如墜冰窟。

完了,全完了。

若不是顧及有官差在,她恨不得殺了邵家所有人,邵家人自己作死無所謂,為什麼要連累她。

隨後而來的邵林猩紅著雙眼看著邵家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鬱知秋也看見了劉秀琴跟邵林兩人,內心唏噓不已。

畢竟從前兩家關係不錯,也就是開年後才莫名沒有再來往,至於不來往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只不過沒說破而已。

從前跟劉秀琴相處的日子也是

有過許多歡樂的,鬱知秋不想破壞那份回憶。

她沒有要跟劉秀琴兩人打招呼的打算,就這樣變回陌生人也挺好的。

鬱知秋是這樣想的,可劉秀琴不這樣想,她怔怔看了邵東夫妻一陣,最後還是朝鬱知秋走了過來。

“大嫂,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會找人誣陷百味。”劉秀琴滿臉羞愧,雙手不安地握住衣角。

鬱知秋停住腳步,側頭詢問:“他們賣扣肉你也不知道?”

“我……”劉秀琴眼眶紅透,未語淚先流。

她其實給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比如是趙氏和邵家人誆騙了她,她不是故意的,又比如為了兩個孩子她沒辦法跟邵家鬧翻,她心裡也覺得邵家做得不對。

然而此時站在鬱知秋面前,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因為那些都是藉口,是騙自己的藉口。

她與邵林朝夕相處,怎麼會對邵林做的事一點也不知道,她只是假裝不知道,不敢去捅破而已。

不捅破她就是被邵家人所矇蔽,所有不道德的事都是邵家人做的,於她沒有干係,她仍是邵家淤泥中的一朵白蓮花。

看著劉秀琴的閃躲鬱知秋冷冷笑了笑,若是問心無愧怎麼不敢去見她,是因為心有所愧才躲著避著,騙了自己還想騙過別人。

千滋開了兩月,到今天她才等來一句道歉,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遲來的道歉同樣如此。

也罷,人與人之間有真心實意,自然也有虛情假意,她是個成年人,拿得起也當放得下。

鬱知秋沒有多做停留,邁著堅實有力的步伐離開,劉秀琴站在原地默默流淚,不知是哭自己還是哭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