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寄春燈 作品

第8章 我和它(三)

 多年不見,他將酒桌文化學的倒是淋漓盡致。

 我婉拒了:“我不會喝酒。不過我可以給你他電話,你自己聯繫吧。”

 大壯千恩萬謝,他爸也塞了一些錢給我,但我沒收。

 吃完飯我就回去了,臨走前爺爺遞給我一個存摺。

 “自己藏好,不要和他們說,就當爺爺給的生活費。”

 這是爺爺攢了一輩子的錢,裡面足足有六十萬,他一分錢也沒給自己留。

 “我不要,我還年輕可以自己去賺錢。”我把存摺推回去。

 “聽話。”爺爺把存摺塞進我的口袋:“喬喬的小心思我還是懂得,你考去昌城就是不想回家吧?”

 我被戳破了心思,只好承認:“嗯……”

 “那就更要拿著了,等喬喬畢業後可以用這些錢應急或者創業。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身上要留著錢備用,你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沒有。”

 我最後還是收下這筆錢,踏上啟程的火車。

 此次一別,成為了最後一面。

 我沒有再回過家,也沒有問他們要過生活費。我和他們保持不冷不淡的聯繫,想著獨立之後會將他們花在我身上的錢全數還給他們。

 寒暑假我留在昌城打工,課餘時間去給別人當家教。

 直到大三那一年,爸爸給我打來電話。

 “爺爺快不行了。”

 短短六個字,我的大腦一空。

 我買了最快的一趟車票,回去的時候還是晚了。

 爺爺躺在四四方方的小空間裡,有形無形的壁壘將我們隔開。

 收拾爺爺遺物時,我找到一張照片,被他用玻璃壓在桌子上。

 照片上的時節是夏天,院子裡的梧桐開花,爺爺坐在搖椅上,我盤腿坐在地上,懷裡是七月。

 斑斑點點的陽光透過枝丫灑在我們身上,我笑的很開心,爺爺用扇子給我們驅趕蚊子。

 七月伸出爪子在抓蚊子,它的反應速度很快,一抓一個準。

 這是爺爺請鄰居幫忙拍的,我都快不記得了。

 現在依然處於夏天,照片裡只剩下我和梧桐樹枝繁葉茂。

 我跪在爺爺的靈位前守了一夜,恍惚間,我看見七月站在爺爺靈位旁。

 它好像在嗚咽,全身伏在爺爺照片前跪拜。

 “七月?”我站不起身,我的腿已經麻了,失去了力氣。

 “是你嗎?”我掙扎著爬過去。

 七月看也沒有看我一眼,轉身消失在黑暗裡。

 我找遍整個屋子,七月徹底消失了。

 它還在生我氣吧,是我太沒用了。

 大學畢業後我留在昌城的一家寵物醫院工作,我租了一套房子,開始收養流浪貓。

 隨著貓越來越多,房東開始不樂意了。

 他讓我換個地方,或是把流浪貓處理掉。

 在醫院工作了好幾年,我手中攢了一筆積蓄,加上爺爺給的一筆錢,我在這開了一間貓咖。

 說不定哪天我會碰見七月,或者救贖一些和七月一樣被拋棄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