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寄春燈 作品

第171章 自白(二)

 “謝謝。”

 不愧是大記者,說話就是有水準,文采斐然,其他人見了只會說一句美瞳哪買的。

 謝翎看向四周:“我以前也是昌大的學生,主修社會學,你們是哪個系的?”

 “漢語言/數學系。”

 “不錯。”謝翎算他們的前輩,按現在的年紀來算,比他們大了十多歲。

 一直不覺得自己年齡有多大,直到和他們比起來發現自己已經老了。

 人隨著年齡上漲了話也開始多,謝翎和他們講起往事,雖說死之前會有一段走馬燈的回憶,那死之後應該也有吧。

 我畢業之後回到老家西青省在一家報社工作,那時的報社可謂是蒸蒸日上,專訪接到手軟。我用了一年的時間摸爬滾打到主管的位置,之後的日子順風順水,有車有房有存款,感覺人生已經完成了十分之八九。

 入職三年後我帶了一個小徒弟,她和剛步入社會的我不一樣,總想著做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糾正社會不良風氣,還大眾一個朗朗乾坤。

 說得輕巧,做起來可謂舉步維艱。我一點點教她,腳踏實地做起,少做天馬行空的幻想。她也很爭氣,年終盤點時倒數第一。

 我問她為什麼,有著現成我為她找好的題材鋪好的路不走,寧願去花上幾個月的時間另闢蹊徑,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我其實很生氣,她把工作當兒戲嗎?

 那天我訓斥了她一頓,責怪她為什麼要多管閒事。旋即她投來不可置信的眼神,我至今記得那個眼神,是失望與自嘲夾雜在一塊,不想屈服卻又甘於現實的潰敗。

 她向我發出了敲擊靈魂的問題——我們不是記者嗎?為世間飽受苦楚和沉冤莫白的人發聲不是我們的職責和義務嗎?這句話是我入職當天你送給我的,我從沒忘記,也不敢忘記。

 輪到我愣住了,強有力的話語令我震耳發聵,不知從何時起我忘記了職責二字怎下筆。其實說給她的那句話是畢業時導師送給我的,我將其中初心遺忘,空有其表傳遞給下去完成任務一般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