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你想問我什麼

 長長的白髮和白鬍子,坐在扶手椅裡,眼中流露著歲月沉澱出的智慧和沉著。

 一個穿著深青色制服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臉龐瘦削,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

 “……他為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感到悔恨。”男人說:“他想見您,希望能當面對您道歉。”

 過了很久,鄧布利多說:“不用了。”

 “假如他真的為自己給世界造成的恐怖感到羞恥和悔恨……那麼他更應該向那些被他傷害的人懺悔。”

 幻景中的一切如霧氣般消散。維德眼前一花,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和鄧布利多仍然在校長辦公室裡。

 好像他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樣。

 鳳凰福克斯和分院帽依然在逗弄幾個小小的魔法寵物,牆壁上的校長畫像們都在打盹兒。

 也或許是在假裝打盹。

 鄧布利多在靠背椅上坐了下來,神色顯得極為蒼老疲憊,彷彿隨時都會崩潰垮塌。

 但他的背依然沒有彎下來。

 維德坐在旁邊,微微移開視線,不去看此時的鄧布利多。

 過了很久,鄧布利多才開口說:“如果你想問我什麼,那麼現在就可以問了。”

 維德想,鄧布利多以為自己會問什麼呢?

 是他和格林德沃的關係嗎?是他曾經短暫的行差踏錯嗎?

 或者是他手中骨節分明的老魔杖,還是他曾經對死亡聖器的追求?

 維德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什麼要問的。”

 停頓幾秒後,他又說:“您想問我什麼呢?”

 鄧布利多垂眼看著維德,眼睛微微溼潤,這使他的眼睛看起來跟幻景中的阿利安娜很像。

 他當然知道,維德這麼問的時候,潛臺詞跟他剛才是一樣的——

 只要你問,我便回答。坦誠相告,真心以待。

 維德並沒有那麼容易相信別人,但是……

 當一個老人將自己最不堪、最痛苦的傷口血淋淋地剖開,只為了告訴你什麼是對錯,那還有什麼理由去隱瞞呢?

 而對於鄧布利多來說,他只要有這一句話就夠了。

 他看到了維德坦誠和信任,就好像他曾經,其實也看到了格林德沃內心的殘忍冷酷一樣。

 一百年前,他忽略了自己潛意識裡發出的警告。

 而這一次,他決定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

 “我也沒有什麼要問的。”他說:“我想等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無論任何時候,任何事情。”

 談話至此結束,維德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他起身告辭,但在將要出門的時候,心裡又掙扎起來。

 “教授。”他轉身問道:“請問您……下週末有什麼安排嗎?”

 “除了想到三把掃帚喝一杯,沒有更重要的事了。”鄧布利多說。

 “我倒是有一個地方……想邀請你一起去。”維德斟酌著說。

 鄧布利多露出笑容:“樂意之至。”

 ……

 12月8日,又一個滿月夜。

 今晚的夜色很好,巨大的圓月懸掛在天空,深深淺淺的陰影勾勒出讓人浮想聯翩的圖案。

 維德取出葉片,小天狼星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旁邊盧平已經變成了狼人,臥在地上,也探頭去看曼德拉草葉。

 他服用了狼毒藥劑,雖然變身,但意識依舊是清醒的。小天狼星毫不在意地靠在狼人身上。

 “很好,非常完整。”小天狼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又道:“為了以防萬一,我再確認一遍……這一個月裡,你一次都沒有讓它離開口腔吧?”

 “沒有。”維德搖搖頭說,將葉片小心地放入一個透明的水晶瓶子裡,讓它接受月光的照射。

 盧平鬆了口氣。

 “我幾次看見你說話跟往常一樣,好像沒有受到干擾的樣子,還以為已經失敗了。”

 維德不提,顧及到少年人的自尊心,盧平也沒有多問,只是想著下個月重新開始的時候,該想一些能幫助他的小技巧。

 他沒有懷疑維德會放棄,只是擔心他受挫以後心情不好。

 小天狼星忍不住說:“你是怎麼做到的?我當初練習的時候,總是不小心把那個該死的葉子吞下去,失敗了好幾次,最後不得不把自己的牙齒粘起來才好不容易熬過一個月。”

 維德笑了笑,說:“我也用了粘貼咒,平時的話,就是練習去習慣它的存在。”

 小天狼星搖了搖頭,仍是難以置信的模樣。

 盧平說:“繼續下一步吧。”

 維德點了點頭,拔下自己的一根頭髮,放進瓶子裡,然後是一銀茶匙的露水,一隻鬼面天蛾的蛹。

 小天狼星拿起瓶子,微微晃動著,觀察幾種藥物混合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