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雪中暖意
他的暗衛
第106章 第106章雪中暖意
年節前夕,再寧城市井間比起往日更是熱鬧,寧王因是要帶著小世子前往皇都的,王府中並沒太籌備,不過依然購置了門神、桃板、回頭鹿馬和天行帖子等,該貼的貼,該辦的辦,還給府中奴僕丫包括暗衛等都各自發了年貨以及賞銀,大家全都歡天喜地的。
青葛如今身份不同往日,竟分了三個梅紅匣兒,一個裝了食,一個裝著各樣甜食,還有一個是些藥材,有當歸、熟地、川芎、和紫團參等。
這些藥材全都是上等好物,比如紫團參是潞州的,當歸是容州的,這都是各地州府送到皇都的貢品,比外面生藥鋪子賣的不知道好多少。
除了這些,王府眾人還都置辦了新衣,青葛一開始被喊去量身裁衣時並沒在意,等新衣做到了,也不免意外。
王府為她做了四套新衣,用料上乘做工考究,這不必提,關鍵其中竟有一件大筆,是一件厚錦鑲銀狐皮大學,華貴講究,穿上後渾身暖融融的。
晚照驚歎:“這大警穿上後貴裡貴氣,果然和往日不同!”
青葛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心中有些疑惑:“今年這是怎麼了,殿下性子和往年不同。”她得的這些賞,更是豐厚,讓人咂舌。
晚照:“你如今是青大人了,自然和往日不同,況且依我看,太子器重,殿下也要提拔你,你以後自是步步高昇,前途不可限量,區區幾件擎衣罷了,咱們殿下哪裡在意這點小銀子,這對於殿下那樣的來說,是花小錢收買人心。”
青喜想想也覺得有道理。
這次她回來寧王府,逐漸接手千影閣事務,對於如今大晟局勢和寧王府情況也瞭解起來。
羅和莫經羲依然留著在地牢中,不見天日,夏侯見雪被放出去後,加入黃救,據說和黃教副教主馮雀兒攪合在一起,又和教主有了瓜葛,很快竟然在黃教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
夏侯見雪帶著黃教處處針對夏侯氏,在紺梁轄內掀起腥風血雨,鬧得紺梁百姓不得安生,本來之前因為白銀摻假一案,紺梁一帶已經民心動搖,又有夏侯見雪在那裡日日鬧騰,詆譭夏侯神府,夏侯氏日漸失了民心,甚至有百姓已經開始質疑他們的儲糧之策。
至此,顯然夏侯氏已經不足為患,已經是老樹枯木,只靜待時機,屆時一旦出手,百姓稱快,民心所向,那才叫圓滿。
又因為真侯氏白銀接假一塞,朝廷趁機收回另外三大世家白銀鑄造權,由此一切鑄幣都統歸朝廷工部來統一轄制,三大世家盤踞之地也逐漸被朝廷蠶食,威望大不如前。
可以說前次的白銀摻假案,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口氣剝了四大世家白銀鑄造權,立下汗馬功勞。
至於夏侯夫人,雖說依然留在夏侯神府,不過據說日子並不好過,鎮日以淚洗面,身體弱,臥床不起。
夏侯見雪的恥辱,便是夏侯夫人的痛苦,她活著一日痛苦一日,比死了更煎熬。
而且出了這樣的事,她在夏侯神府一兒一女的依仗沒了,夏侯族中長輩對她必然不滿,就算夏侯瑾穆護著她,她這日子必然也是如坐針氈。
對於青葛來說,夏侯夫人這樣的下場自然並不夠,但她一時也不看急,可以慢慢來。
除此之外,這幾日青葛還接到朝廷詔令,因她和西淵各部落聯繫緊密,知之甚詳,便應詔撰寫部遊記,用以記載遊歷西淵各部落的所見所聞,詳細記錄風土人情,物產豐饒和政制異同等,這對於大晟來說自是彌足珍貴,是洞案西淵的珍貴資鑑。
繁忙之餘,她自然也格外關注看寧王和小世子。
寧王裡公務繁忙,還是投入了很多心血在小世子身上,孩子性子開朗活潑,且聰慧伶俐,這才勉強兩週歲,已經出口成章,據說很能背一些詩文了。
青幕聽到這些,會想起那日秋雨綿綿,寧王在天鴻閣教著小世子背詩的樣子,他對孩子確實用了心。
至於他的王妃,他已經撤回了對各路大軍的排查,尋找王妃的告示雖然依然貼在每一處角落,不過自從上次,他出去尋找女軍士,又去了皇都一遭回來,便不再主動問起了。
這是青喜預料中的,畢竟經歷過一次次的希望和失望,人總是會疲憊你意,於是有一日便覺得沒那麼重要了。
寧王應該已經放棄尋找了。
很快到了臘月十三,寧王便帶著小世子準備出發前往皇都了,小世子自然是興奮地蹦高高,穿著小虎頭靴滿地亂跑。
他如今頭髮長了許多,烏黑柔軟的髮束結看紅絲繒,乍看像是轉角一般,稚嫩可愛,看一身喜慶的紅緞襖兒,襯得雪白晶瑩,剔透可人。
青葛也有一段不曾見他,如今看,比之前結實了,也大了一些,眉眼間更添幾分寧王的模樣。寧王滿臉寵溺地笑:“若你喜歡,倒是可以留在皇都一段,等以後父王再去接你。”
小世子立即否認:“不要,世世不要!”
他知道自己是世子,平日說話從不說“我”,只自稱世子。
他說話還有些口齒不清,“世子”兩個字咬得像“世世”,聽起來頗為逗趣,讓人忍俊不禁。寧王啞然,疼愛地摸摸小世子的發警:“好,那我們去皇都,等過了年便一起回來。”
青葛聽到這話,心裡明日,這次寧王前往皇都過年,應該還有一件要緊事,譚貴妃迫不及待地想給他塞人,聽說已經找了幾位名門閨秀,年節時順便相看了。
聽著這些消息,青葛心裡確實有些惆悵,不過很淡。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去往日,走過的路她不會回頭,那他們就註定沒這夫妻緣分。
他若能再有一位妻子,慢慢地忘記曾經,屬於她的那段替嫁經歷也就此藏匿,再不會被提及,這對彼此都是最好的。
出發前,青葛收拾行囊,其實她還是喜歡之前的狼皮披風,只可惜這狼皮太過厚實粗糙,也太過招搖,於是猶豫了下,到底是穿上王府才給她做的那件大筆。
因如今小世子不滿兩歲,年紀尚小,又是第一次長途跋涉,寧王自然命人做了許多籌備。
他乘坐的馬車倒是眼熟得很,恰是當初青喜以王妃身份回去紺梁時,寧王特意命人打造的,如今又特意修整過,車廂座椅以及軟榻都鋪著虎皮毯,並設置有暖爐和靜室,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對於小世子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馬車中準備了諸般小孩兒的玩意兒,推零磨,八寶紋樣格,漆紅佛塔和雙缽等,都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隨行人等,除了小世子往日習慣的奶孃嬤娘外,他還尋了另外幾個年輕娘子陪著,專為了路上解悶逗趣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雲喜也在其中,之前雲喜似乎絕了對寧王的心思,便專心在後院做事,如今已經是掌管一處的管家娘子了。
按照寧王的安排,她做事伶俐,又是讀過書的,可以陪在小世子身邊給她背背詩,也可以講講韻律,自然是再適合不過。
青喜遠遠地看到,寧王親自從軟轎中抱起小世子,踏入馬車,將孩子放在馬車中。旁邊雲喜並幾位娘子忙簇擁過去,陪著一起。
之後馬車中,寧王叮囑了幾句,便徑自下車了。
很快,一切就緒,隊伍啟程,青葛也翻身上馬,跟隨在浩浩蕩蕩的隊伍中,啟程前往皇都。
不過她騎在馬上時,時不時留心著馬車中的聲音,顯然那幾位娘子是以雲喜為首的,大家都鉚足勁逗著小世子開心。
小世子本就是活潑愛笑的孩子,如今被幾位娘子陪著玩那小孩兒的各樣玩意兒,更是喜歡得很,時不時開心得嘰裡呱啦的,偶爾間也能說出幾句正經話了。
這時青葛心裡便多少有些淡淡的酸澀,想著小世子之前認得自己,每每見了自己眼珠跟著自己轉,如今她不湊過去,小孩兒忘性大,應該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不過很快這酸澀便散去了。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一些她已經割捨了的,如今再去惆悵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騎著馬走在人群中,迎著冬日的陽光,青葛想起自己的正經事。
之前她來過皇都幾次,其實屢次遭遇譚貴妃,譚貴妃明顯對自己有所顧忌,只是自己如今已經不是昔日可以任意拿捏的暗衛,譚貴妃不敢輕易下手罷了。
如今皇上幾乎不理朝政,太子掌權,譚貴妃有了這依仗,似乎有些肆無忌憚起來。
她這次去皇都,若是跟隨寧王進皇宮內苑,難免會見到譚貴妃,這樁公案不知道該如何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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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因帶著小世子,行路自然緩慢,不過好在時間還來得及。
謝承蘊天性頑皮好動,如今有幾位年輕娘子陪著玩耍,各樣玩具齊全,他倒是也樂呵得很,不過過了幾日後,他便有些鬧騰,不願意總悶在馬車中。
寧王便會把他抱出來,摟著他一起騎馬。
這時候寧王會特意放慢速度,帶他一起看這一路的風光,陪著他說話,等他困了累了,才把他重新放回馬車內,由奶孃嬤嬤並雲喜等人照料。
青嘉是遠遠跟在馬車後面的,大部分時候看不到小世子,不過偶爾停歇用膳或者進去驛館時難免碰到,青葛會刻意躲開,或者將大氅的衣領微微豎起來遮掩。
小孩子應該已經忘記過去的事,不過她並不想冒這個風險,也並不想惹小世子的注意。
如此約莫行了七八日,一行人抵達臨郭城,這倒是一處繁華所在,恰此時天色陰沉,看上去要下雪,寧王便吩咐暫且在這臨郭城歇息一日。
這是心疼小世子長途跋涉,也是為了趁機視察此地風俗民情。
第二日寧王外出,雲喜等陪著小世子在驛館院子中玩耍逗趣。青葛也留在驛館中,棲息在屋簷下,遠遠地看著。
房間內燒了銀炭,雲喜正陪著小世子玩推棗磨,雲喜輕輕一推,細長的竹篾便旋轉不已,逗得小世子睜大眼睛驚奇地看,又歡喜地拍手。
他這麼一拍手,雲喜也忍不住笑:“瞧這小人兒,可真真生得好!”
大家聽著也都笑著誇道:“世子殿下性子好,開朗活潑,愛說愛笑的,我還從未見過這麼讓人喜歡的小娃兒。”
雲喜聽著,笑嘆一聲:“倒是讓我想起王妃娘娘,她若還在,該有多好,只可惜她是個沒福氣的,竟這麼不在了。“
她這一說,眾人也都嘆息。
青葛也沒想到猝不及防間,她們竟提起這個。
偏此時一陣風吹來,卷著枯葉,拍打在她衣裙上,她感覺一陣涼意,低頭看時,其間有晶瑩細碎的亮片,竟是下雪了。
她靜默了片刻,抬手拂去了衣上雪花,之後裹緊了大筆。
寧王一回到驛館,聽底下人匆忙稟報,說小世子突然哭鬧不止,他聽了後,連忙快步過去後院。
一進去房中,便見小世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踢騰著小腿兒,把那小被褥小巾毯全都踢得亂七八糟,旁邊奶孃和諸位娘子上前要哄,他卻是根本不讓,甚至不讓人近身。
寧王一步上前,連忙抱起孩子:“承蘊,怎麼了?”
他這麼抱起來,小世子頓時不哭了,隻眼淚汪汪地看著寧王。
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寧王頓時心痛不已,忙將他抱在懷裡,又幫他擦了眼淚,哄著道:“是哪個欺負你了?告訴父王?”
小世子氣哼哼地指著一旁眾娘娘子:“世世不要,不喜歡,世世不要她們!”@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旁邊眾位嬤和年輕娘子聽這話,一個個臉色煞白,面露惶恐。
小孩子本來好好的,突然就哭泣起來,如今卻突然衝她們發火!
寧王抱著小世子,緩慢地抬起眼皮,銳利的視線掃過她們:“到底怎麼了?”
他知道自己這孩子並不是一個隨便愛哭的,更不是一個隨便怪責底下人的,能讓孩子這麼氣憤,她們定然是做了什麼。
眾人紛紛跪下,惶恐不安地提起今日發生的種種,可大家實在是不知緣由。
雲喜跪在那裡,小心翼翼地道:“本來玩推棗磨,小世子也喜歡得很,不知為何突然哭起來。”寧王:“推棗磨?是扎到了?”
雲喜忙道:“不,不曾,奴婢看著的,萬萬不曾扎到小世子哪裡。”
奶孃以及其他娘子自然也紛紛表示沒扎到,然而小世子哇哇啼哭,卻哭得更狠了。寧王問,也問不出所以然來,孩子一個勁地哭!
寧王神情陰晴不定:“傳孫大夫過來。”
因要帶著小世子前往皇都,這一路要走約莫半個月,孩子年幼,自然怕有什麼不好,所以特意帶了大夫隨行的。
雲喜聽到這話,不放心,自己匆忙跑過去請孫大夫。
此時雪已經下起來了,外面牛角燈在被風雪吹得撲簌作響,青喜正在後院榻上閉目運功,突然聽到匆忙的腳步聲,帶著慌亂,便睜開眼下榻,自膏根看過去。
見是雲喜,青葛頓時蹙眉,按說這會兒雲喜正陪著小世子,怎麼突然來後院了。
雲喜拎著裙襬,跑得置發幾乎散亂,額上發上都是雪,她慌亂地道:“孫大夫,快,孫大夫,殿下要孫大夫過去一趟,小世子不舒服,正哭鬧著呢。”
一時自有侍衛緊急喚了孫大夫,孫大夫連忙提著藥箱子冒著雪過去小世子房中了。青喜略猶豫了下,到底舉了一把傘出去,為雲喜撐上。
雲喜回頭看見是她,倒是認識,感激地道:“謝謝你。”青葛:“出什麼事了?”
雲喜搖頭,頗為憂愁:“不知具體,小世子突然哭起來,殿下大怒,怕是要怪罪下來。”青葛試探著道:“小孩子哭鬧,倒也是常有的吧?”
雲喜無奈:“你哪裡知道,這是世子殿下,看在殿下眼中,自然是容不得他掉一滴眼淚。”青嘉:“..也對。”
她心中到底擔憂,當即道:“那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雲喜卻是顧不上理她:“殿下正惱著..”
說完提著裙子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孫大夫匆忙來了,檢查過後,小世子自然並無不妥。
寧王自己仔細端詳一番,看他如今不哭了,只垂著眼委屈巴巴地抽噎。寧王便很有些無奈,命人賞了孫大夫,讓他先回去了。
他低下頭,摟著懷中的寶貝疙瘩,溫聲哄著道:“告訴父王,怎麼突然惱了,是誰讓承蘊不喜歡了?”
小世子合淚瞪了她們一眼,清澈的眸子彷彿被水洗過一般,委屈又無辜。眾人的心都跟著一抽。
多麼好看的小世子,多麼委屈的小樣子。
小世子嘟嘟看小嘴兒,小聲嘀咕著:“她們說...娘娘可憐!”
他這話一出,雲喜等人臉色煞白,膝蓋發軟。
她們,她們真的只是隨口說說啊!
結果這麼小的孩兒竟然聽到了,還會向寧王告狀!眾人頓時腿都要軟了!
她們這一段照顧在小世子身邊,對於寧王的性子自然是知道的,提誰都不能提王妃!她們這是找死吧!
寧王聽到這話後,那神情已經不能用陰冷來形容。
他沒什麼表情地、緩慢地掃過她們:“誰說的,站出來。”
眾人惶恐不安中,視線遊移不定,最後所有人的視線全都在雲喜臉上。
雲喜面無血色,幾乎不能站立,就那麼哆嗦著上前,噗通一聲跪下:“殿下,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媳..”
她無助地解著:“只是說一句閒話,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寧王輕輕垂著眼皮,神情間卻有著讓人窒息的威嚴感
他輕聲道:“隨口一說?你還說什麼了,給本王講來聽聽。”
雲喜眼淚落下來,她戰戰兢兢地抖著唇,將自己的話原原本本講了。
她跪在那裡,簌簌發抖,流著淚道:“奴婢只是想起來王妃娘娘性情善良,溫柔和順,她那樣的人本該是有大福氣的,誰知道卻,卻不見蹤跡,奴婢替王妃娘娘惋惜,才會說出這種話。”
她一個寒顫,無助地道:“奴婢不是故意在小世子面前說這種話的,奴婢沒想到小世子竟如此聰慧,能聽懂大人話,是奴婢該死,奴婢再也不敢了。“
寧王:“你覺得王妃娘娘性情善良嗎?溫柔和順嗎?”
雲喜拼命點頭,因為太過用力,淚珠子都要甩出去了:“是,王妃娘娘才貌雙全,秀外慧中,是天底下最良善的好人!奴婢一日不敢忘記王妃娘娘,時刻記著王妃娘娘。“
她一股腦地說了這些話,寧王聽看,反而輕笑出聲。
涼涼的笑散在朦朧夜色中,眾人的心卻越發緊繃。
這是什麼意思..
青葛沉默地站在不遠處,聆聽著房中動靜。
寧王沒什麼波瀾的聲音響起:“出去,反省。”
這四個字依然冰冷,不過對於雲喜等人來說,自然是如獲大赦,一個個紛紛磕頭感謝,之後跌跌撞撞跑出去了。
青喜略側首,看向雲喜等,卻只看到她們在寒夜中飄飛的一抹裙角。她們確實嚇怕了。
在小世子面前妄議王妃卻能逃得一劫,對她們來說猶如死裡逃生。這時,她突然聽到寧王道:“誰?”
青葛道:“殿下,是屬下,青葛,適才屬下在後院見到雲喜跑去喚孫大夫,心中擔憂,故跟隨過來,一探究竟。”
她說完這話,房中便陷入寂靜中,並不曾有什麼吩咐。
寒冬的風捲起雪花,吹起青葛大的邊緣,她抬手壓住,準備撤離。這時,卻突然聽到寧王的聲音:“你進來。”
青喜意外。
不過她在遲疑片刻後,到底進去房中。thhhhh
小世子房中和別處不同,這裡事先早打點過,各處佈置都比其它驛站住處要講究,入門處可以看到裡面鋪了厚實的地衣,又擺了紅緣浮雕絛線大屏風來擋寒。
青葛踏入其中,便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暖意,她知道這是燒的銀炭,且燒得足足的,比尋常房間都要暖和許多。
她駐足在大屏風前,並不上前,只站在地衣外,恭敬地道:“殿下。“這麼說話時,她發現自己彷彿有些鼻音
她在外面穿著大氅,迎著風雪,突然進入這麼暖融融的房間中,熱氣湧來,以至於鼻子竟然有些不適。
屏風後,寧王的聲音漫不經心地傳來:“今夜你可要輪值?”青葛:“不需要。”
寧王:“既如此,甚好,你留在房中陪著世子。”青葛意外,不懂。
寧王:“怎麼?” 青喜忙道:“是。”
她說完後,就聽裡面窸窣窣的聲音,似乎寧王在披上外袍?
片刻後,才聽到寧王的聲音,淡淡的:“你頓上軟履,先洗漱。”青葛:“是。”
當下她看了看房中佈置,便吩咐外面的近侍,近侍命人傳水,青葛自己脫下狐皮大氅,掛在一旁的衣架上,又脫下皮靴,換上家中常用的白綾襪以及素緞軟履。
這時候侍女送來熱水,青葛將水倒入面盆中,略洗漱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等一切收拾妥當,她才道:“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寧王的聲音很淡,沒什麼情緒:“進來吧。”
青喜略吸了口氣,便繞過屏風,步入其中。
地上鋪著的地衣柔軟厚實,房中的銀炭緩慢燃燒著,無色無味,靜謐無聲,這是一個和外面風雪截然不同的所在。
寧王坐在案前,著一身素淨到無任何墜飾的軟緞夾棉大袍,衣襟鬆鬆散散,只用一根軟緞帶子散漫地縛住,一頭烏髮也散下來,垂在肩頭。
這顯然是要就寢的樣子。
小世子著了繫帶睡袍,正軟軟地偎依在寧王懷中,手中把玩著一塊什麼暖玉,百無聊賴的樣子。
他們面前案上攤放著一本線狀冊子,看樣子寧王正教小世子讀書。
這時,寧王略側首。
橘紅的燭光中,過於俊美的男人側影線條清晰,銳利猶如刀刻。青葛的心漏跳一拍。
寧王掀起薄長的眼瞼,幽邃的視線似有若無地落在青葛臉上。如羽毛輕輕撩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