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我不要錢
聽起來像是安慰的話,但宴尋怎麼覺得哪裡不對。
這時楚停雲抬頭,藉著窗外的月光依稀看清了宴尋的臉。
他伸手過,
“尋尋,你都不知道你哭的時候有多招人疼,弄得我的心都快跟著碎了。”
說著,他還把宴尋的手拉著伸到自己的睡衣裡去,讓對方的手心貼在自己的左胸上。
只是這舉動語氣實在很像是古代勾引大家閨秀的浪蕩公子哥。
“.”
宴尋完全不知道楚停雲這些花言巧語到底從哪兒學來的。
或許是跟前任學的。
畢竟這個男人比他大八歲,又是個豪門總裁,經歷閱歷都比他多出太多,追求者也定然不少,而且在床上的時候,對方表現得也實在太過老練。
這樣一想,宴尋忽然有點氣悶。
這時候,楚總對小老公突然的吃醋一無所知,他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辦法撩人打算今晚上好好睡個葷覺。但下一秒,他忽然就條件反射地叫了一聲。因為那隻被自己拉著的大手忽然來掐了他兩下,楚停雲毫無防備,因為他實在沒想到乖乖的小老公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嘶小混蛋。”
男人當即輕抽了一口氣,但實際上宴尋也沒有太用力,僅僅只是一瞬短促的疼痛。
“我又沒說你不好,我這是誇你呢。”
“.”
宴尋手指一僵,又安撫性地去幫他揉了揉。
“楚停雲,你怎麼長了這樣一張嘴?”
“什麼樣的?”
楚總當然不滿足於此,他又仰頭上來吻他。片刻後,男人稍稍退開,輕喘著笑,
“不論什麼樣,你不也親得挺開心的嗎?”
的確如此
。
宴尋呼吸稍急,發現對方說得沒錯。
明明已經看清了楚停雲的偽裝,這個人並非初見那般溫柔斯文,也並非風度翩翩,而是恰恰相反。
狡詐奸猾,玩世不恭,還對自己隱瞞了很多東西,甚至可以用欺騙形容。
可偏偏,宴尋仍舊為之著迷。
此時可,他只能自暴自棄地想,至少他們當初是因為相愛才結婚的。
至少在這個世界上,楚停雲是單純喜歡他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這一次,宴尋沒有再拐著彎去問風衣口袋裡那兩顆糖,他現在好像有了一些底氣,所以直接問了出來。這時候楚停雲的腦子幾乎處於半融化狀態,但他隱隱覺得這個問題好像聽過,似曾相識。
哦,對了
好像他們第一次之前,宴尋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當時那個純情端莊的男大明明羞得耳根全紅,可偏偏還非要抓著楚停雲先問喜不喜歡他,一定要個明明白白的答案。那時候楚總死纏爛打,沒皮沒臉追了宴尋好幾個月,終於在當晚把人弄到手,他當時自然是興奮得不行,把宴尋按在床上親了又親。
聽見這個問題根本沒過腦子,直接就說——
“喜歡啊!”
“我喜歡死你了,寶貝兒!”
這樣的話和語氣聽起來哄騙人的話,但宴尋還是信了。他終於鬆開手,開始生澀笨拙地去回應對方的吻。
雖然後面發現兩人撞號了,但這並不影響最後是楚停雲第二天上班都是趴在後座上去的結果。當然現在楚總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對,面對這個同樣的問題,他還是同樣的回答。
“喜歡啊!我當然喜歡了。”
這時候他斷斷續續地呼吸著,哼著,也笑著,用極為曖昧溼黏的語調說,
“我喜歡死你了,尋尋”
還沒等宴尋對這個答案進行一些溫情的回應,他就聽見楚停雲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寶貝兒,你怎麼這麼可愛啊.又帥又可愛.”
楚停雲仰躺著,勾著宴尋的肩膀,說他長得高,手長,腿也好長。接著又嘖嘖兩聲,誇他真是會長,整個人哪裡都長得真好。
“閉嘴.別說了。”
宴尋其實有點生氣楚停雲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度,但實在又被這些話撩的腦子滾燙。所以他很快就讓對方閉了嘴。男人總算安靜了一會兒,接著忽然又想起什麼,問道:
“尋尋.那張卡要要給你嗎?本來就是你的,你想要拿回去自己保管也行”
他的聲音很碎,斷句都有些奇怪。
當初楚停雲之所以沒把那兩張卡給宴尋,一是怕牽扯出以前離婚的真正原因,其次就是怕宴尋想起來,有了錢更容易跑得更遠。
但現在,楚停雲不再擔憂這兩點了。
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今天晚上一過,宴尋再不會想著要離開,只會一直一直待在自己身邊。這簡直不要太美好。
“嗯不了。”
既然楚停雲說以前他們家都是他管錢,那宴尋覺得也好。
他對錢其實沒有太多的渴求,只是以前家裡窮,不得不需要很多錢。
但是楚停雲沒能察覺到這一點,他以為宴尋是喜歡錢的,因為當初他認識宴尋的時候,對方就在拼命掙錢。
——是字面意義的拼命。
高考後,憑藉著全市狀元的身份去了一家教培機構做兼職,把以前的筆記,學習方法整理成冊賣了給了某教輔出版社,一個暑假就掙了好幾萬。
大學期間更是做過各種兼職,就連和江靜姝談戀愛兩人也沒多少時間在一起,因為宴尋實在太忙。
他那麼努力,付出那麼多都是為了掙錢,所以當時楚停雲覺得宴尋應該喜歡錢的。
而且是非常喜歡。
當時楚總周圍認識的人無論交往的是男是女,給戀人花錢都是天經地義,大方得很。
楚停雲尋思自己怎麼地也不能在這麼方面摳門,至少不能輸給別人吧。再加上當時他確實很喜歡宴尋。
最重要的是要是對方一直都奔波於掙錢,那根本沒時間談戀愛啊。
所以他當時認為自己給對方一張有很多錢的卡,不正好投其所好!
不過只是給卡有點太俗,所以名車名錶鮮花都安排上,楚總的牌面一定要有。結果適得其反,兩人直接鬧掰。
現在清空腦子想想,楚停雲發現事情和他想的有很大的出入。
他終於意識到該親口問問宴尋——
“如果有人給你錢,很多很多錢,你會嗯會覺得開心嗎?”
宴尋不明白為什麼楚停雲之前想盡辦法錢。楚停雲的皮膚因為遺傳的緣故實在有點白,在這種只有月光的微弱光線下,泛出的紅暈就更加明顯。
“楚停雲你專心點。”
宴尋懲罰性地又輕輕打了他一下。男人悶哼一聲總算不東拉西扯了。楚停雲開始還興奮萬分地極力配合著,中途實在有點累就被宴尋抱著去客廳喝了幾口水。可還沒結束,直到凌晨楚總才徹底服了,哭著舉了白旗。
“我明天,明天還要上班啊”
“尋尋,你要讓我在辦公室趴著開會嗎?”
他終於確認,以前宴尋要麼就是不想,要麼就是故意吊著他。去醫院做一次檢查而已,怎麼可能就跟吃了什麼壯陽補腎的靈丹妙藥一樣,進步如此神速。
“小老公,求求你了,放過我吧”
“.”
這句話很有效。
楚總終於能被洗乾淨抱到床上去睡覺了。
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宴尋忽然過:
“我不要錢。”
“.嗯?”
楚停雲實在太累了,沒有聽見對方的下一句。
——我只要愛。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宴尋並沒有怎麼用力,作為被擊打的主體,楚停雲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出來。
比起當初那天晚上惱羞成怒的報復和教訓,宴尋這次的舉動更像是打情罵俏。
非但不疼,反而楚總還有點微妙的爽。
本來他覺得今天宴尋都這麼難過了,一起抱著睡個溫馨的素覺就好了,但是現在心裡忽然又有點變了主意。
男人蒙在枕頭裡的臉微微發熱,開始漫不經心地想——
嘖。
果然還是想睡個葷的啊。
與此同時,宴尋並不知道楚停雲已經想到了晚上睡覺的葷素,他仍在為剛才那句“這種癖好”自我糾結,甚至還想到了之前的事。
【你還把我綁起來,摁在床上用皮鞋抽我屁股來著。】
當時楚停雲跟宴尋這樣說的時候,他其實非常懷疑的。但楚停雲特地以“陽/痿”為代價發了誓,宴尋才半信半疑。
但現在好像.他突然就相信這件事了。
不過宴尋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有如此見不得人的變態癖好,而且他覺得自己肯定沒有!
絕對沒有!
宴尋撇開頭,當即將自己的目光從男人的屁股上挪開。
“我就是順手了。”
其實就連他自己也覺得這個說法不太具有說服力,所以緊跟著又補了一句。
“更何況誰讓你剛才亂蹭。”
說著,宴尋很快從楚停雲身上起來,順帶還懲罰性地捏了捏男人不聽話“亂蹭”的腳踝。
楚停雲也緊跟著翻了個身,不過沒起來,就懶洋洋地側躺著。
“怎麼,蹭蹭都不行?”
說話間,他用被握住的那隻腳順勢踩在宴尋的大腿上。
“可真小氣,明明我都給你蹭過那麼多次了。”
到底是三十多歲的成熟男人,這種葷話完全就是張口就來。
宴尋:“.”
他實在對這種帶顏色的語言攻擊防禦為零。
而且小氣是這麼用的嗎?!
原本宴尋第一反應就是想去捂楚停雲那張總是胡說八道的嘴,但又怕對方像上次那樣來舔他。
最後憋了半天,好學生宴尋就憋出了一句成語——
“強詞奪理。”
“哪有,明明就是實事求是。”
楚停雲單手撐著頭躺在床上,另一隻手隨意把玩著脖子上的玉墜。剛才進浴室的時候,他就把上衣脫了,這時候整個上半身距離一絲/不掛只差一條紅繩。
如果把墜著玉觀音的宴尋比作一位清冷端莊的僧人,那這時候指尖勾著紅繩的楚停雲就是那個故意搶走他最心愛之物的男狐狸精。
“.”
宴尋看了他幾秒,忽然撇頭別開目光。
“楚停雲,別這麼弄那個墜子。”
這句話聽起來彷彿被男人捏在手裡的不是一塊小小的玉,而是他自己。
但
後者充耳不聞,反而倒打一耙抱怨起來——
“尋尋,你現在脾氣可真是越來越大了。”
楚狐狸偏偏就非要勾著紅繩在指尖繞,還要把那塊小小的玉觀音捏在手裡揉捏玩弄。
“當初在咖啡廳剛見面的時候你多可愛啊,害羞到都不敢正眼看我,這才過去多久,就這麼把我壓在床上打。”
“嘖嘖,宴尋,你可真是個善變的男人。”
宴尋:“.”
小氣,脾氣大,還善變。
有史以來,楚停雲絕對是第一個這麼形容他的人。
“既然這樣,那你還非要喜歡我做什麼?”
這樣小女孩兒般的發言,宴尋脫口而出的時候自己都愣了一下。
“做*啊~”
說起這種帶顏色的話,楚總完全是信手拈來。
宴尋:“.”
他當即有點惱:“楚停雲,你一天天腦子裡都裝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楚總秒接——
“嗯,裝的是亂七八糟的尋尋。”
“.”
這一刻,宴尋終於發現在鬼扯這方面自己完全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甚至他腦子裡還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當初自己分科選文,或許跟對方爭論的時候就不會如此被動。
但緊接著他就否定了這個假設。
因為他說不過楚停雲完全不是因為自己口才不好,而是對方太不要臉了,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
所以這種念頭和設想根本沒什麼意義。
宴尋決定不再跟楚停雲掰扯了,他冷酷地把男人踩在自己大腿上的腳推開,起身去洗澡。
進門,關門,反鎖。
等了一會兒確認外面沒什麼異動之後,宴尋才開始脫衣服洗澡。
洗到一半,手機響了。
這次宴尋很謹慎,先看了一眼。
——果然是楚停雲打的視頻。
嘟。
無情掛斷。
二十分鐘後宴尋出來,發現楚停雲也洗完了,大概是在外面的公衛洗的。
對方躺在床上,正在看書。
床頭的閱讀燈亮著,令那雙深藍的眸子裡折出一線柔和的暖意。
臥室內靜悄悄的,只有一點細微的,翻閱書頁的聲音,某一個瞬間,宴尋的心好似也跟著安靜下來。
“在看書?”
他走過去,掀開被子坐到楚停雲身邊。
這時宴尋才發現楚停雲看的是之前他拿的那本《三個胖國王》。
“怎麼在看這個?”
他還以為楚停雲會看一些商業上的,或者更有深度的名著一類,卻沒想到對方在看兒童讀物。
“之前跟著你看,覺得還行。”
楚停雲轉頭過,
“宴尋,你知道嗎,你看書的時候的那個樣子有點像.嗯,古代的探花郎。”
“探花?”
宴尋不太喜歡這個比喻,他皺起眉,追問:
“為什麼不是狀元?”
在學習這種事上,他對爭第一有執念。
楚停雲眉頭一挑,
“嗯?不是都說探花比狀元郎好看嗎”。
“你覺得我好看?”
宴尋盯著楚停雲的臉,語氣間微微有些詫異。
他知道自己長得還行,但也就算五官端正。跟楚停雲這種第一眼就驚豔的好看還是有點差距。
但楚總當即給予了肯定的回覆。
“當然了,否則我當初怎麼”
說到這,他忽地一收音。
壞了,差點把見色起意說漏嘴。
“咳,否則我當初怎麼會跟你結婚呢。”
及時找補回來之後,緊跟著楚總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我更欣賞你的內涵。”
說到“內涵”兩個字的時候,他還順勢摸了摸宴尋的胸口,好像真的摸到了他的內涵。
“是嗎?”
宴尋其實對此表示有點懷疑,但也沒多說什麼,而是習慣性地把男人的手拉下來。
“太晚了,睡吧,你要喜歡明天再看。”
“這就睡了?”
楚總看著已經躺下的宴尋,語氣有點可惜,
“我還說給你講講什麼睡前小故事呢。”
“.”
宴
尋沉默了一會兒,說,
“楚停雲,我又不是你兒子。”
今晚剛抱著對方哭了一場,宴尋實在有點介意在楚停雲心裡留下一個過於軟弱幼稚的形象。
尤其是,他本來就比對方小八歲。
相當於宴尋還在背雙肩包戴紅領巾念小學的時候,楚停雲就已經在大學裡浪得飛起了。
如今徹底看清楚停雲的真面目之後,宴尋毫不懷疑對方是那種在外面被眾星捧月,肆意享受無數目光和示好的人。
“你當然不是我兒子了。”
楚停雲覺得宴尋這話說得奇怪,
“八歲而已,你最多喊我哥,更何況誰家兒子會把爸爸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