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魏11

在興置屯田的同時,曹操採取各種措施,扶植自耕農經濟。針對當時人口流失,田地荒蕪的情況,曹操先後採取招懷流民、遷徙人口、勸課農桑、興修水利、檢括戶籍等辦法,充實編戶,恢復農業生產。[]

 此外,曹操還陸續頒佈法令,始創戶調製,防止豪強兼併小農。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曹操頒佈新的徵收制度,到建安九年(公元204年),又明確:“其收田租畝四升,戶出絹二匹,綿二斤而已,他不得擅興發。”[] 曹操前後實行的這一系列措施,使瀕於崩潰的自耕農經濟不斷得到了恢復和發展。這成為曹操集團的雄厚經濟基礎。

 曹操在世時,還大力興修水利設施。如他舉薦的揚州刺史劉馥,修復、建設芍陂、茹陂、七門、吳塘等土壩,蓄水灌溉稻田,使得“官民有畜”。[]

 以身作則,提倡廉潔

 在開源的同時,曹操也非常注意節流,並以身作則,提倡廉潔。史書中稱曹操“雅性節儉,不好華麗”,後宮的衣服、鞋子不事華麗,帷帳屏風落滿補丁,床榻被褥“敗絮其中”。在曹操的大力糾正下,東漢以來的奢華之風為之一扭,天下的人都以廉潔勤儉自律。即使是高官顯貴也不敢過度鋪張,甚至出現了有人故意穿破舊衣服取悅曹操的咄咄怪事。建安十四年(公元209年),曹操反過來不得不下令來糾正這一奇怪的不正之風。

 曹操的遺囑,也體現了自己的一貫儉樸的風格:“天下尚未安定,還不是遵守古禮的時候。安葬完畢,所有人都除服。那些率軍屯戍在外的,一律不得離開屯所。有司各率其職。以時服下葬,不要在幕中貯藏金玉珍寶。”[

 文化

 文學

 曹操的文學成就,主要在詩歌上。南朝人鍾嶸《詩品》雖將其詩置入下品,但對曹操的評語卻很準確,他說: “曹公古直,甚有悲涼之句。”抓住了曹操悲涼風格的特點。宋人敖陶孫《詩評》說:“魏武帝如幽燕老將,氣韻沉雄] 。”曹操懷匡世之心,憂世不治,南征北討,與群雄逐鹿,情懷慷慨,發為詩歌,確如北地老將,氣韻沈雄。如《步出夏門行·觀滄海》,在蕭瑟的秋風中,看水波澹盪,洪波湧起,可以體會到詩人那如大海一樣吞吐日月、含孕群星的襟抱。[

 曹操現存20多首詩,均為樂府詩。其詩歌的內容和寫作方法都與漢樂府的精神一脈相承。其中一部分詩反映了漢末戰亂的現實和人民遭受的苦難,如《蒿里行》寫的是初平元年(公元190年),關東義軍聯合討伐董卓的歷史事件。詩歌如實地描寫了義軍由聚而散的情形,對袁紹等將領各懷私心、畏葸不前進行了揭露和批評。詩末對長期的戰亂給社會和百姓造成的災難、痛苦,深表關懷和同情。用樂府古題寫時事,是曹操在詩歌史上重要的貢獻。他用當時人熟悉的樂府舊題記敘他所經歷的事件,創作了被後人稱為“漢末實錄,真詩史也”[94] 的作品。

 曹操詩歌內容豐富,除了記述時事以外,還寫他本人的政治理想。在《度關山》中,他描述一個法治國家的理想: “立君牧民,為之軌則。”賞罰清明,各遵秩序。吏不失職,民不奢侈,兼愛尚同,疏者為戚。在《對酒》中則描繪了一個“吏不呼門,王者賢且明”的太平圖景,表現了一個有作為的政治家的懷抱。曹操起於微末,最終平定群雄,奠基魏業,其所經歷中的感慨都如實地記錄在他的詩歌中。《苦寒行》記敘的是建安十一年(公元206年)北征高幹之事,詩歌記敘在冰雪交加中艱苦行軍的景況,作者卻能站在戰士們的立場,體察思念家鄉的痛苦情緒。《短歌行·對酒當歌》可能寫於一個特殊的時期,詩人有感於時光飛逝,來日無多,而個人的抱負卻遲遲不能實現,因而深切盼望賢人能夠幫助自己,早日完成統一的大業。

 將破碎的河山重新整合的過程是漫長而曲折的,因此曹操常常會慨嘆人壽不永,這種憂懼其實是與他要完成志業的抱負相關。曹操寫了不少的遊仙詩,如《氣出唱》《精列》等,這不能簡單地看作為消極的人生態度,這種祈望長生的想法與他要統一天下的英雄懷抱有關。事實上曹操是一個生活態度非常實際,並非虛妄求仙的人。在更多的地方,曹操表現出非常現實的、重視個人主觀作用的態度,《步出夏門行》是曹操這種態度的代表作品。詩人認為“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年壽短長並不全由於天命,人的努力是很重要的。他很積極地表示:“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曹操的詩風,以鍾嶸所評最為確切,確是古直悲涼,這與他的身世、地位、懷抱都有關係。唐代詩人元稹說: “建安之後,天下文士遭罹兵戰,曹氏父子鞍馬間為文,往往橫槊賦詩,故其抑揚冤哀存離之作,尤極於古。”漢末支離破碎的社會現實感發著曹操,所謂“世積亂離,風衰俗怨,並志深而筆長,故梗概而多氣也” 。[

 曹操的散文也很有成就,魯迅曾說他是改造文章的宗師,是指他對漢代文體風格所做的突破。比如詔令這種文體,風格應以典雅莊重為主,但曹操的一些詔令卻灑脫而無顧忌,真率自然,具有通脫之風。如作於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的《讓縣自明本志令》,直陳自己不能放棄權力的各種理由,言詞愷切,鋒芒畢露,卻又坦誠而真率。他從自己初願做一郡守說起,因了種種不同的歷史契機,而不斷修改自己的志願,最後他於強敵中崛起,消滅了袁紹、袁術、劉表等各種割據勢力, “遂平天下,身為宰相”。他說這時“人臣之望已極,意望已過矣”,雖有掩飾的成分,但卻很真誠。說到平定天下的功勳,他並不諱飾,稱: “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這確是實情,並非自大之言。又說到現在還不能放棄權力,以博謙退之美名,因為“誠恐己離兵為人所禍也。既為子孫計,又己敗則國家傾危,是以不得慕虛名而處實禍”。這種清醒的認識、處實的態度和坦白的言辭,使得文章具有一種率真之氣,生動、新鮮而富有個性的鋒芒。沈約《宋書·謝靈運傳論》說: “至於建安,曹氏基命,二祖陳王,鹹蓄盛藻,甫乃以情緯文,以文被質。”情質相符,是曹操詩歌和文章共同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