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什麼?高考狀元!
他取了家裡的板胡,只拉了兩三個常用的曲牌,來尋人的劇團領導就拍板定了,當時就給了自己一塊錢的報酬,劉培文答應的也是乾脆利索。
這年頭,農村一家人一年可能都掙不到二百塊錢,其中的大部分還都要用來吃飯、維持生活,一年能存下五十塊錢就算不錯了,一塊錢在前世看少得可憐,但在如今農村已經可以幹不少事情。
咣!
最後一聲鑼響起,整齣戲演完,臺下的叫好聲不絕於耳,劉培文把板胡收進布袋裡,跟著其他伴奏演員下了臺。
“培文!拉得真不賴!”劇團下鄉的負責人王繼寬是縣文工團的,剛才在臺下細細聽著臺上的變化,劉培文板胡的聲音激越高亢,韻味十足,比文工團的一些專業演員也不遑多讓。
“客氣啦寬叔,咱今天還有表演嗎?”
劉培文其實知道今天就一場演出,只是鋪墊一下用於告別。
“今天中啦,你早點回去歇著,回頭有演出,我再來找你!”王繼寬拍了拍劉培文的肩膀,一臉褶子堆成了花。
像這種救火隊員,水平還很高的,真的非常難找。如果說曲牌拉得不在調上,或者進的時間不對,少不得臺上就要出岔子。
豫劇在民間的基礎非常好,受眾廣泛,有專業鑑賞能力的觀眾也不在少數,哪怕是鄉里,要是演出了毛病,怕是當時就下不來臺。
跟王繼寬還有樂團的幾位樂手道別之後,劉培文在集上四處尋找劉培德的身影。
借的五毛錢裡,他可是佔了一半的,這要是賠了,自己這一塊錢當場就得扣掉兩毛五。
手握1元鉅款,躊躇滿志的劉培文很快就找到了劉培德,此刻劉培德兄妹倆正蹲在街口看人賣小雞仔,自行車放到一旁,籃子的棉被卷在一起,上面壓著標價的板子。看來是已經賣空了。
“樹根!”劉培文遠遠地喊了一聲,惹得兩人齊齊回頭站了起來。
樹根是劉培德的小名。
“大哥!”劉英激動的揮了揮手。
走到近前,還沒等劉培文張口,劉培德忍不住分享起今天的收穫。“50根冰棍,賣了47根,淨賺九毛一!剩下的三根咱仨一人一根分了,你那根卷在棉被裡了,趕緊吃吧,快化了。”
劉培文聞言大喜,一個箭步湊到籃子旁邊,伸手抖開棉被卷,掏出僅剩的一根冰棍——果然有點化了,包冰棍的紙都已經浸透了。
此刻渾身汗溼的劉培文也顧不上許多,一把扯下有些濡溼的紙,大口嚼起了冰棍。
半根冰棍直接下了肚,一陣冰爽沁涼的氣息從喉嚨到胃裡,再直衝天靈蓋,激得劉培文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噫!得勁!”
此刻劉培文才覺得有些舒爽了,他舔著剩下的半根開始滴水的冰棍,不捨得一口吃完。兄妹三人在集上逛了起來。
如今的集上,幾分錢的東西比比皆是,劉培文手裡的一塊錢能從集這頭買到集那頭,手裡提滿不成問題。
“哥,劇團今天演的什麼啊?我們都沒來得及看!”劉英好奇問道。
“今天是《人歡馬叫》。”劉培文抹抹頭上的汗珠,四下裡觀望集市上的商品,隨口回道。
“哦,我還以為能演《朝陽溝》呢。”
兩人提到的這兩部戲都是豫劇的經典現代劇目,但在後世的知名度差距是相當大的。其實就算不分劇種,建國後的這些現代戲裡在傳唱度上能跟《朝陽溝》相提並論的,恐怕也就是八大樣板戲了。
此時已經接近中午,劇團散戲之後,大量的人群在集市上散開,這就是一次集市的最後客流了。
到這時候還略有存貨的農家們也都降了一點點價格,或者多搭售一些,只求儘快把手裡的東西出售。
八十年代初,來集上售賣的人遠沒有後世那麼專業,由於運輸條件非常有限,此時在集上擺攤的人很多都不會再去下一個集繼續擺攤,而他們所售賣的也大都是農閒時做的手工,打製的農具、炊具或者乾脆就是自己在田間地頭摘的菜、蟲,來集上賣工業品的也有,但是還不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