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密覆滅,白瞎一手好牌
十一日,李密宴請翟讓。翟讓帶翟弘、侄子翟摩侯、司馬王儒信及貼身護衛前來赴宴。宴席場面搞得很隆重,裴仁基、郝孝德坐陪,單雄信、徐世積等人在旁侍候斟酒佈菜;房彥藻、鄭頲則往來穿梭催菜上菜。
李密笑著對翟讓說:“今天我與您痛飲,不用這麼多人陪著,只留幾個供差遣就夠了。”言罷,一個眼色過去,身邊護衛拱手退出。翟讓護衛卻沒動,仍站於翟讓身後。
房彥藻忙請示李密:“今天天氣寒冷,是否給翟司徒的人另外安排一桌酒席。”李密探身看著翟讓說:“這要聽翟司徒的。”翟讓痛快回答:“好”。於是房彥藻將他們領了出去,房中只留壯士蔡建德持刀侍衛。
還沒開吃,李密神秘兮兮的取出一副裝飾豪華的弓來,對翟讓說:“我最近得到了一把良弓,您是行家,替我看看。如果真好,那就送給您了。我一個書生,拿著也沒有。”
翟讓一眼就看出這張弓價值不菲,開心的接過來細細把玩,接著站起來將弓拉滿。正在此時,蔡建德突然拔出刀來,從背後狠狠將翟讓砍翻在地,翟讓痛苦嘶吼,聲若牛鳴。
提前設伏的士兵一湧而出,將呆愣不知所措的翟弘、翟摩侯、王儒信亂刀砍死。徐世積反應敏捷,快步衝出房間,卻被門旁守護的士卒砍傷脖頸倒在地上。王伯當急忙喝止,單雄信跪在地上求饒。
李密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連裴仁基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廳堂中一片混亂。李密大聲說:“我與大家興舉義軍,本意要除暴安良。可翟讓專權暴虐、欺凌群僚,不講上下情分。今天所殺止此一家,你們無須顧慮。”
看到場面得到控制,李密讓人將徐世積安置好,親自為他上藥療傷。同時安排單雄信前往翟讓大營穩定軍心,李密又單騎前往撫慰,將翟讓所部分隸徐世積、單雄信、王伯當統轄,人心這才安定下來。
翟讓殘
忍,翟摩侯猜忌,王儒信貪婪,他們死後所部竟無人難過,然而李密的左右將領卻產生了疑懼之心。
王世充知道李密與翟讓必生嫌隙,本來翼希望於他們內鬥,以便從中取利。得知翟讓身死,不禁大失所望,長嘆著說:“李密英明決斷,是龍是蛇真是不好判斷啊!”
十二月二十四日,王世充軍中有士兵投降李密。李密詢問降卒王世充近況,降卒說:“我見他在招募士兵,犒賞將士,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李密沉默片刻,拍了下手對裴仁基說:“我幾乎上了這奸賊的當!你知道嗎,我們很久沒出兵,王世充軍中缺糧求戰不得,因此才招兵犒賞,想趁月黑之時襲擊倉城(洛口倉,下同),我們應早做準備。”
於是安排郝孝德、王伯當、孟讓,分別帶兵在倉城附近隱蔽待機。
當晚,三更過後,隋軍果然悄悄來到倉城。王伯當首先發起進攻,沒有打贏,向後退卻。隋軍抵近城下攻城,被總管魯儒擊退。王伯當收兵再戰,隋軍大敗,驍將費青奴戰死,傷亡千餘人。
王世充屢戰屢敗,越王李侗遣使慰勞,王世充以士兵數量少、持續作戰疲勞為由推卸責任,楊侗增派七萬軍隊,交給王世充。
得到增援的王世充立即出戰,擊敗瓦崗軍,屯駐鞏義(現為鄭州代管市)北。
義寧二年(618年,該年5月李淵稱帝,改元武德,亦為武德元年)正月十五日,王世充命令各軍自行搭設浮橋,渡河進擊李密。
由於沒有統一的進攻發起時間,隋軍各部進度不一、各行其是,速度快的已經渡河發起攻擊,慢的還在對岸架橋。
虎賁郎將王辯一舉攻破李密大營外柵,營中驚擾難安,即將崩潰。眼見勝利在望,不明軍情的王世充卻鳴金收兵。逃過一劫的李密趁機反攻,陣斬王辯,隋軍大敗。渙散的士卒爭相逃命,在浮橋上被擠落水中淹亡的就達上萬人。
王世充不敢返回東都,向北退往河陽(河南孟州西)。當晚,渾身溼透的士卒,在疾風寒雨中又凍死上萬人,王世充僅帶數千人到達河陽。
羞愧難當的他把自己關進監獄向越王楊桐請罪,楊侗實在無人可用,只得派使者赦免了他,將其召回東都。為了安撫王世充,讓他繼續效命,還賞賜給他不少的金銀、美女。
王世充收攏餘眾,得到萬餘人,自此屯駐含嘉城(洛陽老城西北),不敢再出戰。
李密乘勝進佔金墉城(洛陽東北),駐軍城內。東都近在咫尺,城中可以清晰聽到瓦崗軍的鉦鼓聲。
不久,李密統率三十萬大軍集結於北邙山(洛陽北),向南進逼上春門(洛陽城北門)。
十九日,隋將段達、韋津出戰。見到兵威盛大、氣勢如虹的瓦崗軍,還未接戰隋軍就敗逃而去。李密追擊,隋軍大潰,韋津被殺。於是,偃師、柏谷、河陽等地隋軍全部降於李密。
竇建德、朱粲、孟海公、徐圓朗均派使者勸李密稱帝,李密部下裴仁基等也請李密登基,李密說:“東都還沒平定,此事不宜再議。”
在瓦崗軍的持續高壓下,東都糧食匱乏、兵力不足。越王只得以“守城不吃公糧授予二品官”為條件招募士卒,以至城內手執笏板上朝的商賈不計其數。
如果不發生意外,李密攻破東都指日可待。誰知天公弄人,一次意外事件,讓李密再也沒機會踏進洛陽。
【06】 隋煬帝之死
李密與王世充在洛陽對峙,李密雖屢勝卻無法給王世充致命一擊。王世充像牛皮糖般粘住了李密,打也打不掉、甩也甩不脫,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巧妙平衡。
打破這種平衡,要麼一方內部生變,要麼遇有外力介入。而這個外力,此時正在江都(江蘇揚州市江都區)醞釀。(加圖片,隋煬帝)
話說隋煬帝到達江都後,在身邊佞臣挑唆下過得更加荒唐。他在行宮中改建了一百餘間宮室,每個宮室都住有一位美人,室內陳設極盡奢華。煬帝安排她們輪流坐莊,請大家飲酒作樂。
煬帝與蕭後每天都帶著一群姬妾,依次在宮室間巡行宴飲,酒杯從不離手,千餘美人也時常喝醉。
煬帝畢竟是一國之君,眼看錦繡江山亂成這樣,難免憂鬱難安。閒暇時,他總是身著短衣,手執木杖,信步漫遊在宮舍樓閣中,像是要把這世間美好深深印刻在腦海。
煬帝博學多識,精通易經卜算,愛
說當地吳語。時常在夜深時於庭院設酒,邊仰觀天文邊與蕭後飲酒聊天。一次,他手端酒杯,醉意朦朧的對蕭後說:“儂知道,外面好多人想害儂。但儂仍可像陳後主那樣做個長城公醉生夢死,而你也可繼續做沈後(陳後主之妻)!”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還有一次,煬帝對著銅鏡仔細端詳,突然扭頭對蕭後說:“可惜了我這顆大好頭顱,也不知會被誰拿走。”蕭後吃驚的問他為何要說這種話,他笑答:“生死有命,苦樂貴賤本無常態,又何必介懷!”
煬帝知道中原已亂,無心北歸,想要遷都丹陽(現為江蘇鎮江代管縣級市)、據守江東。召集群臣商議,內史侍郎虞世基等極力贊成,右侯衛大將軍李才不同意,堅持讓煬帝早還長安。與虞世基爭得面紅耳赤,惱怒之下扭頭就走。
門下錄事李桐客也認為:“江東潮溼低窪,土地險要狹窄,如果內奉萬乘之君、外供三軍之眾,恐怕這裡百姓無力負擔、苦不堪言,最終導致叛亂。”
御史當即彈劾李桐客誹謗朝政,其餘公卿大臣明白了這是煬帝意思,便都附和同意。
跟隨煬帝到達江都的驍果大多是關中人,他們久居外地思念家鄉,看煬帝毫無回去的打算,暗地都想叛逃回家。郎將竇賢率所部西走,被煬帝派人追上殺死,而逃亡事件仍然屢禁不止。
煬帝很欣賞虎賁郎將司馬德戡,派他率驍果衛護江都東城。司馬德戡一來害怕驍果大批逃走,自己擔責被誅;二來李淵父子已經佔據關中,擔憂家人安危。
兩難之下,便找好友元禮、裴虔通商量,決定帶著驍勇一同西歸。他們分頭招集同黨,與虎牙郎將趙行樞、鷹揚郎將孟秉持、符璽郎將朱方裕、醫正張愷、侍衛楊士覽等人一拍即合。這些人旁若無人的談論逃亡計劃,沒有半點避諱。
一位宮女向蕭後報告有人造反,蕭後讓她找煬帝,結果煬帝認為宮女胡說,派人把宮女斬了。此後又有宮女找蕭後,蕭後淡淡的說:“天下事既已無可救藥,又何必說它,徒增煩惱而已。”
趙行樞和將作少監宇文智及關係很好,楊士覽又是宇文智及的外甥。兩人便把司馬德戡的計劃告知了宇文智及,宇文智及大喜。
司馬德戡等人約好三月十五日啟程,宇文智及說:“主上雖然無道,但威令仍存。如果你們只想逃走,竇賢就是下場。現在天亡大隋、群雄並起,和我們一樣想造反的有數萬之多,何不一起做大事,成就帝王之業。”(宇文化及圖片)
司馬德戡等人覺得有理,共同擁立宇文智及的兄長宇文化及當首領。事情定下來才告訴宇文化及,宇文化及素來懦弱駑鈍,當即臉色大變冷汗直冒,猶豫很久方才答應。
宇文兄弟是隋朝已故名將宇文述之子,哥倆不幹正事,遊手好閒,卻深得煬帝欣賞。
司馬德戡讓許弘仁、張愷在驍果中散佈謠言,說煬帝準備把驍果全毒死。驍果們相互轉告,人人害怕,反叛的心更加急迫。
三月初十,司馬德戡叫來驍果大小頭目,將自己計劃和盤托出,眾人齊聲贊成。
當晚,元禮、裴虔通在行宮值班,負責殿內接應;唐奉義負責關閉城門,與裴虔通約好,殿內各門均關而不鎖。
三更時分,司馬德戡在東城集結數萬人,舉火與城外呼應。煬帝看到火光,聽見外面喧譁,把裴虔通叫來詢問何事。裴虔通旁若無事的說:“草坊著火了,正在撲救。”煬帝信以為真,沒再多問。(加圖片,司馬德戡)
宇文智及、孟秉則在城外集結了千餘人,分別把守各街巷。燕王楊倓察覺有異,趁夜從芳林門一側水道中潛入城內,到達行宮,詐稱自己中風,危在旦夕,需面見皇上請辭。大事將發,裴虔通怎麼可能放他進去,讓人把他囚禁看護起來。
十一日,天色未明。裴虔通領著司馬德戡交予他的數百騎兵進入宮殿,逼迫內殿衛士放下兵器退出。右屯衛將軍獨孤盛驚詫地質問裴虔通:“你帶這些兵幹什麼。”
裴虔通答:“與將軍無關,請你稍安勿動。”獨孤盛大罵:“老賊,你這是怎麼說話。”說完,來不及披甲,帶著身邊十餘人出戰,終因寡不敵眾,為叛軍所殺。
千牛獨孤開遠率數百殿內守兵來到玄覽門,叩門請示:“我們兵甲都在,足以破賊。陛下如果親自觀戰,人心自定。否則不然,就將大禍臨頭。”裡面竟無人應答,軍士們只得各自散去。
當
初,煬帝挑選了數百健壯宦官安置在玄武門,以備非常之事。宇文化及賄賂內殿主管魏氏,讓她做內應。起事這天,魏氏矯詔把數百宦官打發了出去,叛軍入宮無一人在場。
司馬德戡等自玄武門進入殿內,煬帝聞訊急忙逃往西合。裴虔通拍打左合門,魏氏開門迎接,叛軍進入永巷,大聲質問:“陛下在哪?”一位美人用手指向煬帝藏身方向。
校尉令狐行達拔刀向前,煬帝隔窗問道:“你要殺我嗎?”令狐行達說:“臣不敢,只想擁奉陛下西歸長安罷了。”
裴虔通是煬帝當晉王時的親信,煬帝看著他問:“你不是我的故交嗎,因何反我。”
裴虔通低頭說:“臣不敢,只是將士思鄉,想與陛下同返京城。”
煬帝順著他們說:“聯也正準備回鄉,現在就同你們一起回去好了!”裴虔通派人把煬帝暫時看管起來。
第二天一早,孟秉持迎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渾身戰慄無法言語,有人拜見,只是手扶馬鞍低頭唸叨“罪過”。
一行人來到城門,裴虔通將他們引入朝堂,稱呼宇文化及為丞相。又走進內殿對煬帝說:“百官都在朝堂,陛下需要親自出面慰勞。”
隨即牽馬逼煬帝上去,裴虔通一手持刀,一手扶馬轡走出宮門。亂兵們興奮的鼓譟歡呼,宇文化及大聲說:“你帶他出來幹什麼,趕緊把他拉進去殺了。”煬帝忙問:“虞世基在哪?”馬文舉答:“已經殺了。”
於是又將煬帝帶回內殿,裴虔通、司馬德戡盯著煬帝持刀站立一旁。煬帝長嘆著說:“我有什麼罪,非要殺我。”
馬文舉道:“陛下你拋棄宗廟巡遊不息,窮兵黷武奢侈無度。讓成年壯丁慘死於刀刃之下,柔弱女子倒斃在溝壑之中,四方民眾無法耕種,強盜賊寇蜂擁而起。任用佞臣,不聽忠言,怎敢說無罪!”
煬帝看著裴虔通、司馬德戡說:“我的確有負百姓,至於你等,榮華富貴到了極致,為何如此待我。今天這事,究竟是誰指使。”
司馬德戡說:“全天下都恨你,又豈是一個人的主意。”宇文化及讓大臣封德彝數落煬帝罪過,煬帝道:“卿是士人,怎麼也做這種事。”封德彝羞慚退下。
煬帝愛子趙王楊杲年僅十二,躲在煬帝身後嚇得痛哭不止,裴虔通隨手一刀將越王砍倒,鮮血噴濺了煬帝一身。
叛軍見裴虔通動手,擁上前來欲殺煬帝,煬帝說:“天子自有天子死法,怎可強加刀刃,去取毒酒來。”馬文舉等不答應,令狐行達強迫煬帝坐下,煬帝解下束身布帶給他,被當場勒死。
叛軍一不做二不休,又接連殺掉蜀王楊秀、齊王楊暕、燕王楊倓等皇室宗親。秦王楊浩因平素與宇文智及往來密切,免死。大臣虞世基、裴蘊,大將軍來護兒等數名高官也被一併處死。
宇文化及自稱大丞相,總管百官。以蕭後名義,讓秦王楊浩做了傀儡皇帝。
二十七日,宇文化及下令全城戒嚴,取道彭城(江蘇徐州)水路西還長安。
臨行前,派折衝郎將沈光巡行宮禁,遇到虎賁郎將麥孟才、虎牙郎將錢傑。這三人都曾受過煬帝恩惠,對宇文化及搶班奪權非常痛恨,便合謀造反襲擊宇文化及。誰知事情敗露,宇文化及提前逃出,三人撲空反被司馬德戡所圍,三人及數百部屬盡皆戰死。
四月二十五日,宇文化及帶著六宮佳麗、傀儡楊浩,及十餘萬大軍緩緩西行,沿途奢侈淫逸比煬帝更有過之。每天都像模像樣的在帳中面南而坐,有人奏告事情,只會嗯嗯應付。下朝後,才將奏摺交與幕僚處理。
走到彭城,水路不通。宇文化及派人搶了兩千多輛牛車,載上宮女、珍寶前行。輜重、甲具卻交由士卒揹負,路途遙遠難行,士卒們疲憊不堪,怨氣滿腹。
司馬德戡找到趙行樞抱怨:“咱們除掉昏君,原想輔佐英賢。現在可好,宇文化及就是廢物,勢必無法長久,這可怎麼辦?”趙行樞不以為然的說:“權力都在我們手裡,廢了他不就得了。”
於是,兩人計劃動用後軍襲殺宇文化及,再擁立司馬德戡為主。
許弘仁、張愷聞訊稟報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派他三弟宇文士及佯裝打獵來到後軍。司馬德戡不知事情洩露出來迎接,被宇文士及所殺。
行至曹州(山東荷澤),當地匪首孟海公畏懼宇文化及兵力強盛,備好食物、美酒,出迎犒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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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西行,李密大軍雲集鞏(鞏義)、洛(洛陽),無法通過。只得改道東郡(河南濮陽),東群太守王軌降。
煬帝被被宇文化及所弒的凶訊傳至各地。
五月十四日,長安城內隋恭帝禪位給唐王李淵,李淵稱帝,建立大唐,改元武德。
二十四日,東都留守官員也尊奉越王楊桐為帝,改元皇泰。
煬帝身亡,標誌著隋朝已沒,歷史開始進入新的紀元。
中原大地暫時形成了以王世充、李密、宇文化及為代表的、三大勢力角逐的局面。
李密終因頓兵堅城猶豫不決,把自己和瓦崗軍拖入到無休止的慘烈廝殺中,徹底錯過了逐鹿天下的大好時機。
【07】 瓦崗軍對決十萬驍果
宇文化及到來的消息傳到東都,君臣惶恐,上下震驚。有個叫蓋琮的官員上奏疏,建議聯合李密抗拒宇文化及。(加圖、宇文化及)
元文都對盧楚等人說:“如今君上被弒,仇恨未雪。如果我們赦免李密,讓他進擊宇文化及,使二賊相鬥,我坐收漁翁之利。宇文化及若敗,李密定會元氣大傷。且瓦崗將士貪戀我高官厚賞,李密定可手到擒來。”
盧楚等都覺得有理,即刻任蓋琮為散騎常侍,攜皇泰主(即越王楊桐,見上文)詔令去見李密。
六月二十八日,宇文化及把輜重留在滑臺(河南安陽市滑縣東),讓王軌看護,自帶兵馬北上殺奔黎陽(河南鶴壁市浚縣東南)。
黎陽守將徐世積見其兵威銳利,棄城向西退保黎陽倉。宇文化及渡河佔據黎陽,分兵包圍徐世積。
李密率兩萬援軍屯駐清淇(河南浚縣西),與徐世積烽火相應,卻不與宇文化及交戰。宇文化及每次攻打黎陽倉,李密就從後面騷擾牽制,氣得宇文化及沒脾氣。
一次,李密隔河痛罵宇文化及:“你家本是匈奴僕役破野頭(宇文化及祖先本姓破野頭,後來歸附鮮卑宇文氏),父兄子弟承受隋朝恩惠,世代富貴榮華,朝中無人能比。主上無道失德,你作為人臣不去死諫,反而弒帝篡位。你的所為,天地都不容,還要逃奔何方!如果速來投降,還可保全後代。”
宇文化及被李密罵得低頭看地良久不語,突然醒過味來,瞪大眼睛罵道:“我與你決一勝負,誰來聽你講這些道理。”
李密輕蔑的對幕僚說:“宇文化及愚蠢到這個地步,居然還想稱帝,看我怎麼趕走他。”
宇文化及讓人備齊攻城器具進逼黎陽倉,徐世積在城外挖掘深溝固守,宇文化及受到溝塹阻隔無法抵近。徐世積又派人在溝塹中挖地道,突然出兵襲擊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戰敗,攻城器具盡被焚燬。(徐世積圖片)
李密與東都隋軍對峙已久,現在又與宇文化及作戰,擔心讓隋軍抄了後路。見到蓋琮來不禁大喜,隨即上表向皇泰主乞降,請求討伐宇文化及贖罪,並釋放擒獲的隋軍戰俘,派官員李儉、徐師譽入東都朝見。
元文都等都認為李密是真心歸附,熱情款待李儉、徐師譽。皇泰主也親切接見了二人,還任命李儉為司農卿、徐師譽為尚書右丞。冊封李密為太尉、尚書令、東南道大行臺行軍元帥、魏國公。令李密先率瓦崗眾將討平宇文化及,再入朝輔佐朝政。
元文都看到連李密這樣的強敵都能化干戈為玉帛,自認為天下可定,與皇泰主置辦酒席大肆慶祝,段達等大臣和著音樂手舞足蹈。
王世充憤怒的對起居侍郎崔長文說:“你們把朝廷官爵隨便授予瓦崗叛賊,這是想做什麼。”
元文都懷疑王世充與宇文化及勾結,開始與他有了嫌隙,然而表面上仍很親善。
七月,皇泰主派大理卿張權、鴻臚卿崔善福兩個省部級高官頒賜李密詔書,說:“今日以前,我們各自對敵;你的使者到來後,我們達成諒解。國家重擔,等你匡輔;征伐討逆,委你指揮。” 李密沒了後顧之憂,調集精銳進攻宇文化及。
李密知道宇文化及遠道而來食糧將盡,假意向其求和。宇文化及信以為真,不再控制軍中糧食,放任士卒敞開大吃,坐等李密送糧過來。
恰好瓦崗軍中有人獲罪,逃到宇文化及這裡,告之了實情。宇文化及惱怒萬分,加之糧食已經吃光,無路可走的宇文化及,集結全部主力渡過永濟渠(隋煬帝時開鑿的大運河,全長兩千餘里),與瓦崗軍在童山(河南鶴壁市
浚縣西南)下決一死戰。
這場數十萬人的慘烈搏殺,從早上辰時一直戰至黃昏酉時,雙方死傷無數。
李密被流矢射中,跌落馬下昏死過去,左右護衛潰散,追兵正在殺來,秦叔寶拼死力戰,這才搶回李密。(秦圖片)
秦叔寶聚攏軍隊揮師再戰,宇文化及兵勢已竭無力再戰,收兵撤出戰場。
宇文化及闖入汲郡(河南衛輝市西南)搶掠糧食,又派人到東郡(河南濮陽)拷打當地官吏勒索。太守王軌實在不堪其害,讓官員許敬宗找李密請降。李密任王軌為滑州總管,留許敬宗做了元帥府記室,與魏徵共同掌管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