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唐對外第一戰,一舉擊破東突厥
太宗答:“我見他們人數雖多卻部伍不整,判斷他們不過是想貪圖些便宜。當他們請和時,頡利可汗手下權貴都來見我,只有他獨自留在渭水西面,我如把這些權貴灌醉抓起來,然後再發兵襲擊,勢必摧枯拉朽。我再讓長孫無忌、李靖在幽州設伏,斷其歸路。他們前有伏兵攔阻,後有追兵尾隨,覆滅易如反掌。”
“我不讓眾將出戰,主要是因我即位不久,國家還未安定,百姓還沒富庶,應該休養生息。一旦開戰,損失過於巨大。且與突厥結下血海深仇,他們一定會加強武備以圖報復,我要徹底剪除他們恐怕就不好實現了。”
“因此我才息兵止戰,給他們點甜頭,他們得其所願自然退去。志得意滿也就不再加以戒備,待到我們國富兵強,再遠征漠北一舉消滅他們。‘將欲取之,必先與之’,說得就是這個道理。這下你明白了嗎?”蕭瑀歎服而拜!
嚇走了突厥,太宗君臣勵精圖治,開始把主要精力放在恢復社會秩序,促進民生髮展上,國家一天比一天強大。
與之相反,得到重金賄賂、收穫滿滿的突厥卻逐漸開始沒落。
突厥作為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原本民風質樸,政令簡約。隋末唐初,有個叫趙德言的漢人來突厥避難,受到頡利可汗重用。趙德言仗恃可汗信任作威作福,參照漢地模式修改突厥習俗,使得政令繁瑣嚴苛,引起國人不滿。
頡利可汗又親近胡人部落,疏遠突厥族人。胡人大多貪功冒進,性格反覆,導致爭端屢起,戰火不斷,嚴重削弱了國力。加之從武德九年(626年)冬季開始,漠北地區連降暴雪,深達數尺,牧民賴以為生的牛羊大量凍死,連年饑饉。
頡利可汗不僅不加以體恤,反而變本加厲徵收賦稅,搞的人心離怨,眾多部落背叛而去,使得突厥兵力大減。
掌握了這一情況,許多大臣奏請征討突厥。太宗拿此事徵求蕭瑀和長孫無忌意見,蕭瑀贊成,長孫無忌進言說:“突厥今年並未犯我疆土,如果棄約攻打,煩勞百姓,恐怕不是王者之師的做法。”太宗隨即打消了念頭。
突厥強盛時,在大漠極北之地,貝加爾湖以南,居住著一支叫敕勒的古老民族,依附於突厥。
敕勒也稱丁零、高車、鐵勒,共有薛延陀、回紇、契苾、都播、骨利幹、多濫葛、同羅、僕固、拔野古、思結、渾、斛薛、結、阿跌、白霫等十五個部落,風俗與突厥相近。其中,薛延陀部實力最強。
隋大業初年(605年)時,敕勒各部均臣服於西突厥處羅可汗。處羅征斂無度,引發諸部不滿,他連殺一百餘名酋長立威,敕勒隨即反叛。
他們推舉契苾哥愣為大可汗,居住在貪于山北(新疆天山東段博格多山脈);又推舉薛延陀部乙失缽為小可汗,居住在燕末山北(新疆塔城額敏縣)。待射匱可汗即位,西突厥國力復振,薛延陀、契苾二部去除可汗名號重新臣服。
遊牧在鬱督軍山(蒙古國杭愛山)的回紇等六個部落,歸東突厥管轄。
西突厥統葉護可汗(射匱之弟)勢微後,薛延陀部乙失缽的孫子夷男率領部落七萬餘家,投靠東突厥頡利可汗。頡利可汗政治混亂,薛延陀與回紇、拔野古等相繼反叛。
頡利派侄子欲谷設統兵十萬征討,卻被回紇酋長菩薩在馬鬣山(蒙古國杭愛山)用五千騎兵打得大敗,菩薩乘勝追趕到天山,欲谷設部眾大多被俘,回紇因此振興。
緊接著,薛延陀部也接連擊敗頡利。東突厥愈發衰落,國人不斷離散逃亡。頡利擔心大唐趁虛而入,揚言狩獵,領兵來到朔州一帶防備。
鴻臚卿鄭元壽剛出使突厥回來,奏告太宗說:“戎狄興衰,取決於羊馬的數量。如今的突厥民眾飢餓、牲畜瘦弱,我看不用三年就會滅亡。”
群臣再次勸說太宗攻打突厥,太宗說:“我剛與他們結盟就要背叛,這是沒有信用;藉助人家災禍征討,這是不講仁義。即便取勝,也勝之不武。縱然他們部落盡叛,牲畜死絕,朕也不會攻他。一定要等到他們有罪,再出兵討伐。”
恰好西突厥統葉護可汗使者隨高平王李道立入朝參見,獻上五千匹良馬和大量金帶寶鈿,請求和親。
頡利得知,數次派兵侵擾,警告統葉護不得迎娶大唐公主,否則就讓他無法返回國境。統汗護只得作罷。
【04】 鐵馬金戈,橫掃漠北敵膽寒
突利小可汗的王庭在幽州北面,負責管轄突厥東方各部,其所屬奚、霫等數十部落先後叛降大唐,頡利因突利馭眾不嚴而加以責斥。
欲谷設在馬鬣山(蒙古國杭愛山)被回紇、薛延陀擊敗後,頡利派突利前往討伐,又遭敗績。頡利大怒,把突利痛打一頓,關了十來天才放回。突利內心不忿,產生了背叛念頭。頡利又數次向突利徵調兵員,突利不給,派人向大唐上表請降。
太宗對侍臣說:“以往突厥強盛時,能夠乘馬騎射的戰士就達百萬之眾,以此欺侮蹂躪華夏國土,終因驕橫狂妄失去人心。如今突利主動上表請降,不是窮途陌路,他又怎會如此!朕接到降表既喜又怕,喜的是突厥衰弱,邊境就會安穩;怕的是朕如為政混亂有失道義,將來或許也如突厥一般下場!你們應當大膽諫言,防止朕犯下過錯。”
貞觀二年(628年)四月十一日,突利派使者奏告頡利發兵攻打,請求大唐出兵救援。
太宗找群臣商議,問:“朕與突利是異姓兄弟,他有急事不可不救。然而,我與頡利也有盟約在手,怎麼辦?”
兵部尚書杜如晦答:“戎狄從來不講信用,最終會背棄盟約。現在不趁其混亂而攻取,將來必定後悔莫及。所謂‘取亂侮亡’,這是自古就應遵循的大道。”
四月二十日,契丹酋長率領部落來降。
頡利可汗派使者請求用梁師都交換契丹,太宗對突厥使者說:“契丹與你們不是一個種族,契丹前來降附,你們憑什麼索取!梁師都是我大唐敗類,佔我土地,欺我百姓,你們反而庇護他。他就像遊在鍋裡的魚,不怕抓不到。即便抓他不到,我也決不會拿已經降服的民眾去換這個敗類。”
太宗得知突厥不再庇護梁師都,讓人送信給他勸其歸降,梁師都不聽。太宗隨即指派長史劉旻、司馬劉蘭成前往朔方(內蒙古鄂爾多斯杭錦旗西北)經營圖謀。
劉旻等人出動騎兵蹂踐其莊稼,又使反間計離間其君臣,梁師都國力逐漸虛弱,不斷有人叛逃。其將領李正寶密謀抓獲梁師都,因事情洩露沒有成功,逃奔大唐。由此君臣上下離心,互相猜忌。劉旻等見時機已到,奏請出兵。
太宗詔令右衛大將軍柴紹、殿中少監薛萬均
率軍進擊,又讓劉旻、劉蘭成佔據朔方東城威逼。
梁師都引導突厥兵到達朔方東城,劉蘭成偃旗息鼓拒不出戰。梁師都趁夜撤軍逃遁,被劉蘭成擊敗。突厥發兵救援,與柴紹等在距朔方數十里之地遭遇,唐軍奮起迎擊,大敗突厥援兵,乘勝包圍朔方。突厥不敢救援,城中糧盡。
四月二十六日,梁師都被堂叔梁洛仁所殺,獻城投降,其所佔土地劃入夏州管轄。
九月,突厥又來犯邊。有人提議太宗修復古長城,發動民眾登城固守。
太宗此時已經勝算在握,微笑著說:“突厥近來災象頻仍,頡利不知畏懼休兵養民,反而更加暴虐。骨肉親戚互相攻伐,危亡只在旦夕之間。朕正準備為你們廓清大漠,又怎須勞民傷財修什麼長城呢!”
十二月,突厥北邊部落叛歸薛延陀部,共同推舉薛延陀首領夷男為可汗,夷男不敢接受。
太宗正欲征討頡利,得知此事,委派遊擊將軍喬師望攜帶詔書繞路前往薛延陀,正式冊封夷男為真珠毗伽(簡稱毗伽,下同)可汗。
夷男大喜,當即接受冊封,遣使向大唐進貢,臣服大唐。
其王庭開設在鬱督軍山(蒙古國杭愛山),領土東與靺鞨(居住在中國東北大興安嶺一帶的古民族,是女真的祖先)接壤,西與西突厥交界,南鄰沙漠,北至俱倫水(即呼倫湖,位內蒙古呼倫貝爾盟)。回紇、拔野古、阿跌、同羅、僕骨、霫全都歸附於他。
至此,太宗為頡利精心編織的戰略包圍圈形成閉環。
放眼看去,薛延陀虎視眈眈、西突厥隔岸觀火、突利怨氣滿腹、大唐枕戈待旦,頡利徹底落入了四面受敵的不利局面。
貞觀三年(629年)八月初八,夷男派弟弟統特勒入朝,太宗賞賜給他寶刀、寶鞭,對他說:“轉告你家可汗,部落中有大罪者用此刀誅斬,小罪的拿此鞭責懲。”
頡利這才有些怕了,開始遣使向大唐稱臣,並請求和親,,以女婿之禮尊奉大唐。
代州(治廣武縣,今山西代縣)都督張公謹上奏,分析了突厥可以攻取的六條原因:“一是頡利放縱慾望,逞暴虐民,誅害忠良,親暱奸佞;二是薛延陀等部落叛離,孤家寡人;三是得罪了突利、欲谷設,無處容身;四是漠北雪災,糧草匱乏,無力保障;五是疏遠同族,親近胡人,大軍一至,必生內亂;六是在漠北避難的華人眾多,大多嘯聚山林,據險自守,我軍出塞,必會群起響應。”
太宗認為頡利可汗既已請求和親,卻仍庇佑梁師都,侵犯唐境,實為有罪,應加征伐。
八月十九日,詔令兵部尚書李靖為行軍總管,張公謹為副總管,著手徵集軍隊,準備進擊突厥。
十一月初四,突厥進犯河西,被肅州(甘肅酒泉)刺史公孫武達、甘州(甘肅張掖西北)刺史成仁重擊退,俘獲千餘人。
十一月二十三日,太宗頒佈詔令,進討突厥!
著令幷州都督李世積為通漢道行軍總管,率大軍從雲中(山西大同)對頡利可汗所在地定襄(內蒙古和林格爾西北)發起進攻,從正面打擊突厥。
兵部尚書李靖為定襄道行軍總管,率精銳自馬邑(山西朔州)包抄定襄(內蒙古和林格爾西北)。
華州刺史柴紹為金河道行軍總管,靈州大都督薛萬徹為暢武道行軍總管,分別從金州(甘肅蘭州榆中縣)、靈州(寧夏吳忠北)兩個方向包抄、進擊突厥,策應主力行動。
以上合計兵力十餘萬,為弱化李靖存在,隱藏李靖行動,達成戰役發起的突然性,各路大軍統由李世積指揮調度。
十一月二十八日,任城王李道宗率先在靈州發起進攻,擊敗突厥,成功吸引了頡利可汗注意力。
貞觀四年(630年)正月,李靖帶三千騎兵悄然進至惡陽嶺(內蒙古和林格爾縣內),趁夜發起攻擊,一舉攻克定襄。
頡利可汗根本沒想有到李靖會突然殺到,驚詫的說:“大唐主力還在雲中,李靖怎敢孤軍到此!”
他的部眾也徹底慌了神,一天之內數次驚擾,一口氣跑到了磧口(內蒙古巴彥淖爾烏拉特中旗境內)才停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