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悄然坐大的吐蕃(下)
開耀元年(681年)五月,黑齒常之主動出擊,在良非川(今青海湟源縣以西)打敗了祿東贊另一個兒子論贊婆,搶掠了他們的糧草、牲畜滿載而歸。
另一個則是監察御史婁師德,他以文臣身份響應朝廷號召應募從軍。李敬玄兵敗,他及時收攏被打散的唐軍士卒,讓唐軍重新恢復了建制。戰後,高宗派他出使吐蕃,與論贊婆在赤嶺(青海西寧以西)會晤,說服了論贊婆撤軍息戰。高宗讓他出任河源軍府司馬(相當於參謀長),併兼管屯田墾荒。
永淳元年(682年)十月,吐蕃再次進犯河源,婁師德率軍在白水澗(青海省大通縣西北)迎戰,八戰八捷,高宗將他晉升為河源軍副使,與黑齒常之搭檔。
有了兩員猛將的加持,吐蕃深感畏懼,近七年不敢進犯大唐。
至於李敬玄,膽小怕死的他一天也不想在前線再呆下去,多次以身體有病為由請求回朝,得到高宗允准。到了長安,他不好好在家休養,反而轉悠到中書府處理政務。高宗見他那副悠哉遊哉的樣子,想起被俘身死的劉審禮,一怒之下把他貶為衡州(今湖南衡陽)刺史。
【04】吐蕃強大帶來的連鎖反應
吐蕃坐大,讓日漸衰微的突厥王族又多了個選擇。他們倚仗吐蕃勢力,從大唐西、北兩個方向席捲而來。
突厥與吐蕃相比,進攻沒有特定方向,多為騷擾性、打秋風式的游擊戰。但唯其如此卻更為討厭,因為你永遠無法判斷出他下次會出現在哪裡,破壞性雖不大、牽扯性卻極強。
當初,唐太宗就是為了避免這種無休止的騷擾,才發兵深入大漠消滅了他們。
幾十年過後,突厥故態復萌。只是時過境遷,今非昔比。突厥早已不復當年之勇,更像垂危前的迴光返照;而大唐則猶如旭日當空,一派生機盎然。
調露元年(679年),自稱西突厥可汗的阿史那都支與元帥李遮匐,勾連吐蕃進犯安西(治西州,今新疆吐魯番一帶)。
高宗準備發兵征討,吏部侍郎裴行儉提議:“去年吐蕃侵犯邊疆,干戈尚未平息,怎可再行出兵!如今波斯國王病逝,他兒子泥洹師在我朝任職,不如以護送泥洹師回國為名,設計擒獲阿史那都支和李遮匐,兵不血刃的平復叛亂。”
高宗採納了他的意見,冊封泥洹師為波斯國王兼安撫大食(阿拉伯帝國)使,派裴行儉率軍護送。裴行儉讓肅州刺史王方翼做自己副手,率隊出發。
裴行儉,出自河東裴氏。父親裴仁基、兄長裴行儼均為隋朝猛將。他與劉仁軌同屬“文可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全才,經他主導開創的官員“張榜公示、銓注考察、計資量勞”選任機制,成為有唐一代永制。
七月份,裴行儉抵達西州。由於他曾在西州任職且官聲不錯,州府官員、百姓及鄰近胡人部落都自發到郊外迎候。
裴行儉召集城中豪傑及胡人酋長,意氣風發的說:“想當年我在西州,與諸位縱馬彎弓過的十分開心。今天我想重溫舊夢,有誰願意陪我一同暢遊。”
這些人都爭著參加,沒多久就湊起了一支近萬
人的隊伍。裴行儉把他們編隊分組,抄近路浩浩蕩蕩向西奔馳而來。
他的一舉一動早被阿史那都支所派斥候偵知,誤以為他真的是在打獵,放鬆警惕不再戒備。
數天後,裴行儉在距阿史那都支部落十餘里的地方停下。派親信前往問候,無非說些身體可好之類的閒話,並敦請阿史那都支過來見個面。
阿史那都支不好拒絕,只得前來拜見,結果被裴行儉抓獲,暫送碎葉城(今吉爾吉斯斯坦境內)看管。之後,又選派精銳騎兵,晝夜兼程趕往李遮匐所在部落,抓獲了李遮匐。
完成了任務,裴行儉讓波斯王子自行回國,留下王方翼駐守碎葉城,自己押著兩個囚犯返回長安。
裴行儉計策雖妙,但一向信奉誰拳頭硬聽誰話的突厥人並不服氣。
十月份,單于大都護府(治內蒙古和林格爾縣西北)所屬阿史德溫傅、阿史德奉職兩個部落反叛,找了個叫阿史那泥熟匐的突厥王族做可汗。都護府二十四州酋長紛紛響應,短時間內便集結起數十萬兵力。
高宗詔令都護府長史蕭嗣業、右領軍衛將軍花大智、右千牛衛將軍李景嘉出兵討伐。
蕭嗣業也是百戰名將,在多次取得勝利後產生了輕敵心理。
一天,天降大雪,突厥趁夜發起進攻,蕭嗣業毫無防備,倉皇拔營逃走。失去指揮的唐軍亂做一團,在突厥騎兵的碾壓下死傷無數。
花大智、李景嘉帶著步兵且戰且退,返回都護府。事後,蕭嗣業流放桂州,花、李二人也遭撤職處理。
擊敗了蕭嗣業,突厥人接連進犯定州(河北定州)、營州(遼寧朝陽)等地。
如果說西突厥距內地遙遠,那麼這次突厥可是打到了家門口,不由高宗不重視。
十一月初六,高宗宴請裴行儉,在席間授予裴行儉禮部尚書兼右衛大將軍兩個職務,派他出任定襄道行軍大總管,與豐州(內蒙古五原縣以南)都督程務挺、幽州都督李文暕合兵三十餘萬攻討突厥。
裴行儉吸取了蕭嗣業糧道被抄的教訓,找來三百多輛大車,在每輛車中藏了五名手執陌刀、強弩的勇士。又派數百老弱士卒趕車,偽裝成糧隊緩緩前行,並在沿途險要路段設伏,靜待突厥劫糧。
突厥人倒很配合,果然蜂擁而至。老弱士卒扔下車輛一鬨而散,突厥人也沒查看車上裝的是什麼,拉起就走。到了一處水草豐茂的地方,他們解鞍下馬停下休息。車中勇士猛然躍出,呼喝著連劈帶射。突厥人驚恐萬分倉皇逃命,又悲催鑽進唐軍預設的埋伏圈中,被斬殺殆盡。自此以後,唐軍糧車再未遭過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