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漁 作品

第 44 章 家人們,都知道我想寫啥吧

 只盼這位少夫人以後有了自己孩子,也能保有這份慈母心腸,待她的弘文好一些。

 “哎,小心摔著——”那頭謝弘文踩著的小板凳逛了逛,鄭夫人急急奔上去。

 鄭宛如看著注意力都在謝弘文身上的母親,再次嘟了嘟嘴。

 另一頭,沈蘭棠在下人陪伴下在鄭府裡頭轉悠,如鄭夫人所言,鄭家主人家雖然不在,但許多僕人都留了下來,日常打理修繕無一缺過。沈蘭棠還看到了數株秋海棠,海棠花風姿綽約,濃儷而不妖豔,的確是倍受國人喜愛的花種。

 外邊景色如何暫且不提,單單自由空氣就讓人心情煥發,沈蘭棠為恐參觀得快了,回去還要加入旁聽席,走一步停三回,端的是細嚼牡丹,回味留長。

 “少爺您慢點,慢點.”

 沈蘭棠被幾個急促的聲音吸引,望過去,有一個年輕男人穿著一身利索短打,挑著兩桶水從花園快速經過,身邊還跟著一個僕人。

 竟是鄭家唯一的少爺,鄭清宇。

 帶沈蘭棠參觀院子的管事見她目光望了過去,連忙解釋道:“麗夫人是擔心少爺終日讀書,讀得身子都壞掉了,所以特意讓他日常做些事情,鍛鍊身體。”

 “原來如此。”

 沈蘭棠恍然大悟,這個方法倒是不錯,看不出這位夫人還有這麼高的思想境界。

 終究是他人家事,沈蘭棠很快將之拋在腦後。

 午飯在鄭府吃,哪怕是物資豐富的兆京,這一頓飯也稱得上豐盛,上回在謝家,顧慮是在做客,鄭夫人還掩飾了些,今個兒在自己家,謝弘文又已經被“交付”給她了,她就

如同沈蘭棠以前見到過的孩子的奶奶一樣,使勁兒給謝弘文夾菜,哄他吃飯,謝弘文吃飯規矩好,乖乖吃飯都能被她誇出花來。

 看來古今的奶奶外婆都是一樣的。

 看鄭夫人這麼喜歡孩子,謝夫人也放下了心,飯後兩人又坐了會,就回去了。

 謝弘文長到這麼大,還是頭一回離家這麼久,謝夫人整個人在車上就有些恍惚,一副魂不捨舍模樣。

 謝夫人作為大族出身的女兒,又是一家之主,平日裡端方大氣,就是對待謝弘文也是慈中有嚴,沒想到也是個孩子一不在家就想的。

 沈蘭棠捂著嘴巴偷偷笑,謝夫人從神思中走出,睨了她一眼。

 “你這孩子,笑什麼?”

 “沒什麼,母親,反正你午後也沒事,要不要跟我去看看西家坊新來的不料,家裡哪些人要做什麼衣裳,我也不清楚。”

 “也好。”謝夫人打起精神道:“反正也是閒著。”

 “好。”

 沈蘭棠便探出腦袋讓車伕轉頭去西家坊。

 ……

 ……

 還別說,前段日子熱鬧了些,這突然間謝瑾不在,謝弘文也不在的日子還真有些……無趣。偏生戚桐君也有別的事,沈蘭棠做完了餘下的工作,制定了新品上市營銷方案,回了家一趟,餘下的,就無事做了。

 不過,富婆有富婆解決寂寞的方式,既然無聊沈蘭棠乾脆出門購物,這樣一來,她既消耗了時間,又能把多的沒處耍的錢花掉,最後還可以做市場調研甚至採購樣品,豈不是一舉三得?

 沈蘭棠一早出門,先去喝了早茶,再去書齋挑了幾本書,餘下的時間她打算到“簇金閣”轉悠一圈。

 如今兆京頭面店,除了“金玉樓”外,還有兩家最是有名,分別是“簇金閣”和“芳悅樓”。

 沈蘭棠正要走出書齋,碰巧在書齋對面的一個點心店門口見到了熟人。

 是在鄭家有過一面之緣的麗夫人和她的兒子鄭清宇。鄭清宇手中提著一個籃子,臉上神色陰鬱,而夫人則是一臉慍怒地看著,口中言辭犀利,當著幾個下人的面訓斥鄭清宇。

 沈蘭棠家中兄弟雖少,卻也見過不少其他家庭,如這般妾室,但凡有個兒子就視若珍寶,何況還是鄭家唯一的兒子,看那日吃飯,鄭公對這個兒子也是十分重視,頗為溺愛,怎麼反倒是這位最該珍惜兒子的麗夫人如此“嚴厲”。

 再說這鄭清宇也是,要是換了尋常官家子弟被母親當眾責罵,要不忿忿不平滿臉桀驁,要不就是真做錯了事眼裡滿是悔意,但觀鄭清宇,他雖被責罵,但臉上卻毫無表情神色漠然,就像是……被罵習慣了一樣。

 當真是奇怪。

 沈蘭棠怕對面看到她尷尬,就稍稍躲在書齋裡頭沒出去,等到兩人離開了才走出。

 上回去鄭家是寶珠陪著一起去的,她也看到了對面,奇怪道:“這位姨太太對待鄭公子好生嚴苛。”

 沈蘭棠隨口道:“誰知道呢,也許是盼望兒子成才,才故作嚴母姿態的吧。”

 寶珠一臉“她有這麼高覺悟麼”的質疑表情。

 “好了好了,我的寶珠兒是想跟我理論母親教兒的道理還是陪我去看珠寶啊?”

 “去看珠寶!”

 “哈,好,我們走~”

 ……

 ……

 當日,沈蘭棠買了不少頭面首飾,她的審美很寬泛,從少女到頗為莊重,還不適合她穿戴的都有,既然不適合她戴,她就乾脆買了送給家裡女眷,這不就既解決了有錢沒處花的問題,又買了許許多多樣品麼,順便還收攏了人心?

 不愧是她。

 又過了兩日,距離謝弘文被送到鄭家有五日了,謝夫人想念孫兒,打算找個由頭去看看孫兒,此前買的幾匹布料就成了上好的理由。

 一大早,下人抬著布料上車,收拾完成後,幾人上了車。

 謝夫人今日就戴了沈蘭棠買的一對珍珠耳環,這對耳環,沈蘭棠自己戴有點老氣,其實也不是老氣,就是壓不住,謝夫人戴著就正好。

 且是頭一回非禮節性,完全出自沈蘭棠個人意願的禮物,謝夫人也很是寶貴,連著戴了幾日。

 鄭夫人帶著孩子出來,幾日不見奶奶和阿母,謝弘文也很是激動,一過來就要謝夫人抱,謝夫人一把抱住他,掂量了掂量。

 “幾日不見,弘文又長高了啊。”

 “真的麼,祖母?”謝弘文興奮道:“

弘文要長得跟阿父一樣高。”

 “行的行的,我們弘文一定能長得跟你阿父一樣高。”

 鄭夫人笑:“弘文父親母親都長得高大,想來以後也不會差。”

 謝夫人:“是啊,小孩子長得就是快,這不,我就帶著新買的幾塊布料,打算給弘文定做幾套衣服。”

 “做衣服,那好的呀,衣服做出來我是來不及了,不過還能趕在離開前,給弘文商定做幾套什麼衣裳。”

 謝夫人:“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去亭子裡說,那邊光線好。”

 “好。”

 幾人移步到花園亭子。

 沈蘭棠對布料不瞭解,她是經營金銀首飾的,還有市場營銷,在這方面花了大心思,其他地方就沒精力了。

 關於布料,她至多知曉怎麼分錦,綾,綢緞布,至於蜀錦,宋瑾,雲錦,是江南織造出品的還是北地織的,她就分不清了。

 尤其從前江南織造和北地有明顯的花紋區別,江南偏愛花草,花紋秀氣雅緻,北地更喜野獸,什麼老虎獅子獵豹,一看就充滿氣勢,算是文化差異的一種提現,但後來有錢人偏愛江南織造,北地開始模仿江南,以至於近些年頭出來的布料根本分不清產地。

 兩邊夫人在亭子裡討論得激情四射,輪到沈蘭棠了,她就嗯嗯點頭。

 “母親/夫人說的是!”

 可謂是敷衍專家了。

 鄭夫人嘆氣道:“我們過幾日就要回去了,看不到弘文穿冬裝的模樣了。”

 謝夫人:“這小孩啊長得快,指不定到了冬天就竄個頭了,再說,小孩子的衣服,哪有什麼流行不流行的,我看謝瑾小時候穿的冬棉襖,現在大街小巷不還是在穿?”

 “是,小孩子衣服是不容易過時。”

 “所以啊,你且把心放下,今日我只拿了秋涼時的布料,等過兩天再把冬天的布拿出來,咱們兩一同給孩子裁剪一身衣服,等到了冬天,就能穿了。”

 “如此甚好!”鄭夫人喜不自禁,連連贊同。

 有家裡會做衣服的拿了一卷捲尺給謝弘文丈量尺寸,謝弘文小小年紀也愛穿新衣服,很高興地張大手臂,十分地配合,幾個下人見機連連讚歎謝弘文聰慧。

 一亭子人正說說笑笑,熱鬧非常,鄭宛如走了過來。

 “母親,夫人。”最後看了眼沈蘭棠,語氣不鹹不淡地喊:

 “少夫人。”

 自從離開謝家,謝瑾也不在,她是真不裝了,不過這一聲“少夫人”可比“姐姐”好聽多了。

 鄭夫人高興地揮揮手,說:“宛如過來,給弘文看看,哪個布料做衣服最好?”

 鄭宛如也愛花哨,鄭家孩子少,鄭夫人失去大女兒後就把所有愛都轉移到小女兒身上,日常對她有求必應,鄭宛如看著桌上一塊布料,興奮道:

 “阿母,我喜歡這塊,正好想做一件。”

 “宛如。”鄭夫人臉色微微尷尬,看了只兀自低頭喝茶的謝夫人一眼,低聲道:

 “這是謝夫人帶來給弘文做衣裳的,你若是想要,回去我再給你置辦就是了。”

 鄭宛如卻是一臉天真地說:“那不是正好,我和弘文用同一塊布料做衣裳,才顯得我們姨甥親近嘛。”

 “那也該是我們自己來做,哪能叫謝夫人破費。”鄭夫人朝謝夫人一笑,道:

 “宛如這孩子,被我寵壞了,夫人莫怪。”

 謝夫人自從知道鄭宛如對謝瑾心思就有些防她,後來見謝瑾不在,她連對謝弘文都不大熱情。

 如今日她們來了有一陣子了,她現在才出現,可見平日裡也不怎麼黏著謝弘文,心中對她好感也沒了,只是畢竟鄭家女兒,她也不好做高姿態,笑笑道:

 “宛如天真活潑,是她這個年紀姑娘該有的樣子,女兒家家,還能有幾年這樣光景,我們當父母的,寵著便是了。”

 這話是說到鄭夫人心裡去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日常也寵溺了些,倒叫夫人笑話了。”

 “沒事沒事……”

 鄭宛如聽著她們對話,以為還有希望,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鄭夫人:“那,母親,衣服……”

 “改日單獨給你做!”

 “……”被鄭夫人稍重的語氣呵斥了聲,鄭宛如不高興地撇撇嘴,扭頭對著沈蘭棠用力瞪了一眼。

 沈蘭棠:不是,這關我什麼事?

 鄭宛如見兩人怎麼也不肯將布給她做衣

服,無趣地嘟了嘟嘴,又站著聽了一會,就受不了地找藉口離開了。

 鄭宛如在院子裡閒逛,臉上悶悶不樂。

 她過謝瑾事蹟,回憶著兩年前參加姐姐葬禮時那一回眸的驚心動魄,內心早對他傾心不已,想著法子討好謝弘文還有謝家其他人,但卻收效甚微,母親也不站在她這邊。

 就連今日一塊布料都捨不得給她,還說什麼功勳名門,當真小氣!

 她在湖邊踢著石子,背影看著落寞寂寥,一旁,麗夫人正經過,扭頭看到了她。

 她目光動了動,走上前。

 “小姐怎麼了,怎麼一個人在湖邊?”

 鄭宛如轉過身。

 她身為鄭家大小姐,素來看不起這個妾室,平日裡也多是對她愛答不理,此番與她獨處,也是昂起臉蛋,語氣輕蔑:

 “跟你有什麼關係?”

 麗夫人笑了笑,又朝著亭子那頭看了看。

 “早上我見謝夫人拿著幾塊布料過來了,那花色是頂頂好的,我看了都眼饞,只是人謝家夫人的東西,我哪敢垂涎,就是不知道小姐收到了沒?”

 鄭宛如見她說起這事,臉色更黑了。

 麗夫人何等人精,窺探著她表情,一看這模樣就知道問題出在那幾塊布料上。

 “說起來,我前幾日出門了買了幾塊布還有些首飾,我看著花哨好看就沒了,只是我這年紀實在不適合戴了,這麼好的東西又不嫩賞了丫頭,小姐若是肯賞臉,不如去我那看看,那是能挑中一二,也算它們有個歸宿。”

 鄭宛如聽了,心中蠢蠢欲動。

 從小到大,這位麗夫人手上好東西還真是不少,又因為沒有女兒,不少都便宜了她——她自覺是夫人為了討好自己,才拐著法的送東西給她,畢竟她可是家中的嫡小姐。

 “那好吧,那我就賞光去看一眼。”

 “好嘞。”麗夫人臉上立刻端起笑容,滿目喜色地說:

 “我給小姐帶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