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漁 作品

第 125 章 暗殺太子

 謝瑾輕輕皺眉,頷首道:“多謝太子妃好意,只是不必了,臣妻深受皇恩,前不久剛受了陛下賞賜,還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賞賜,東西多得用不完,怎好再讓太子妃破費。”

 此前行宮儀式,除卻夫人名號外,皇帝和太后以及各宮涉事妃子都送了沈蘭棠不少禮物,要說這首飾是真的用不完了。

 只是大家都知道,謝瑾這話不過說辭。

 太子妃笑笑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送的和我送的怎麼能一樣?莫非大人是嫌棄我這兒的東西不夠好?”

 “微臣不敢。”

 “說笑罷了,你若選不好,我就自己看著選一兩串送給少夫人,少夫人這個年紀,我也是過來過的,該是喜歡花哨的時候,你看這一串如何?”

 太子妃命下人捧著一串珠子上前,謝瑾粗粗看了一眼,是一串粉色珍珠,看品相是極好的。

 謝瑾知道拒絕無用,只好接受:“那就謝過太子妃了。”

 “不必,此前少夫人立了那麼大功,該是本宮表達心意,再配上幾隻簪子,少夫人一定喜歡。”

 “如此,臣代臣妻謝過太子妃。”

 從太子妃寢宮出來後,謝瑾搖了搖頭。

 這當太子的侍衛可真是太麻煩了。

 這一日,因為夜已深了,謝瑾便沒有回去。

 ——

 咚咚咚——

 被遮住了眼睛,聽覺變得異常敏感。

 腳步聲一聲一聲在黑暗之中緩緩地,緩緩地靠近,隨著腳步的靠近,她的心臟化作腳步聲,變得同樣的沉重而又緩慢。

 咚咚咚。

 方媛媛第一次清晰地聽到死亡接近的聲音,她能活過這個夜晚嗎?她會被撕碎嗎?未知的恐懼,像深夜中張大的怪物的嘴,快要將她吞噬。

 越來越近了。

 咚咚咚——

 ——

 次日一早,謝瑾按時起了床,太子早上要參加早朝,早朝結束後,按照慣例,他會被留在皇帝身邊隨同商議政事,這是他作為太子的特權,也是隆寵。

 一般午飯皇帝會叫太子一起吃,又或者太子提前出來到皇后宮殿去吃。

 到了午後,太子才會出宮。

 這一日也如往常,太子直至未時才出來,此後,太子回到太子宮,又有臣子晉見,這時他們商議的都是早朝時提到的一些事情,不必避諱謝瑾。

 處理完公務,便到了傍晚時分,想起晚上宴席,太子方才起身。

 “來人,備車,去隆興閣。”

 與太子今日共赴宴席的是名震天下的大儒林松子,也是松林學宮的院長,如此,這個宴席就不涉及朝廷官員,太子不必被御史參一個太子與臣子私下聯絡的摺子,又彰顯了他重視天下學子,重視學問的態度,正好為他洗清此前的名聲做鋪墊。

 種種算計,暫且不提。

 太子雖未有言明今日要包下整個酒樓,但他給的錢卻遠遠超過他們幾人吃飯所需,老闆亦是識趣,從下午開始就不再接客。

 黃昏時刻,紅日在緩慢地往下墜落,雲霞好似一幅畫,被隨意幾筆塗抹上不同色彩。

 落日餘暉下,是歸巢的鳥兒,是還家的舍鄰。

 大街上,方媛媛宛若一具行屍走肉,呆呆的走在路上。

 她今日去了店鋪,只是因為精神不佳,出錯了好幾次。掌櫃的見她臉色難看就讓她先回去休息。

 然而,方媛

媛只覺得那個家也讓她心生恐懼,她現在沒有辦法待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於是她就慢吞吞的走在路上,這一走就不知不覺到了黃昏時刻。

 看著路上匆匆回家的行人,方媛媛抱了抱手臂,她經過一家飯店,聽到裡頭小二在歡天喜地的說今日太子要來他們店裡吃飯。

 太子。

 她的腳步不自覺慢了下來。

 方媛媛看了看店鋪,腳尖就像有自己的意識,不自覺的往裡面走了進去。

 今日閉店,店裡頭沒有客人,因此方媛媛的身影就顯得非常明顯。一個小二走近,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方媛媛囁嚅著開口,她眼睛撇到放在櫃檯下方的菜,下意識道:“我是洗菜工。”

 因為太子要來,店裡頭人手不夠,的確是叫了幫工,又或許是方媛媛外貌純善,那小二沒多想,道:“進去吧。”

 方媛媛心臟撲騰撲騰跳,自己也說不出來她在幹什麼。

 進去之後,那小二又扔給她一件衣服:“把衣服換了。”

 “換衣服,哦,好。”

 方媛媛換上衣服,走到邊上,規規矩矩地開始洗菜。

 不多時,廚房裡漸漸有個煙火氣息,這是客人已經來了的證明,掌櫃的走進裡頭:“上菜上菜了,你們都在幹什麼,東西這麼慢?”

 “來了來了!”

 一個胖大嬸連忙上前。

 “你?”掌櫃的眯了眯眼睛:“沒別人了?”

 “別人都在忙。”

 “……”

 “你,就你。”掌櫃的指著蹲在角落的方媛媛道:“你去上菜。”

 “我,我只是洗菜的……”

 “上個菜都不會,就把菜端上去就行,裡頭有人。”要不是小二在屋裡伺候,他能找不著人麼?

 “就你了,你去把菜端上去。”

 “讓箇中年胖嬸,大叔上菜,怎麼想的,好歹也得是個乾淨的小姑娘。”

 其他人嘿嘿傻笑。

 方媛媛被迫端著菜盤子走出廚房,出去的時候她還在想,她在做什麼,她到底在做什麼?

 她心臟咚咚咚地跳動,默默把頭上簪子收進袖子裡。

 在那一刻,她心底湧出洶湧的恨意,憑什麼,憑什麼他是太子?

 他既已是太子,要什麼沒有,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她?!

 女孩的腳步一步步向前,慢慢地就要踏上樓梯。

 “你不該這樣。”

 一個姑娘的聲音突兀地從旁響起,方媛媛驀然回首,從黑暗的街道里出現一個容貌清麗少女,她帶著憂愁的雙眸輕柔地看著自己,白皙溫潤的手指輕輕地搭在她的腕上。

 “放下吧,這不該是你做的事情。”

 少女指尖劃過她的袖口,方媛媛這才如夢初醒,她慌忙的把盤子遞給少女,慌慌張張地從門口跑走了。

 女子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將餐盤重新放到廚房門口,很快就離開了。

 她走出飯店之後,沒有走多久,而是到了飯店對面的一個酒樓,熟門熟路地進入了其中一個包廂。

 大皇子穿著常服,嘻嘻哈哈地看著她:

 “怎麼突然想到當好人了?”

 慕斯容臉色淡漠:“她過去了又有什麼用,對我們的計劃毫無幫助。”

 “我還以為,你是心軟了。”

 “我是心軟了又如何,殿下,我從未說過我是個壞人,我也不這麼認為。”

 “哦,那我看你對付孫書揚的時候可沒有心軟。”

 “那是因為他是必要的犧牲,殿下——”慕斯容扭過頭,冷冷道:“別在這說一些無聊的話了,你那兒有進展了麼?”

 ……

 ……

 “說,說那個人到底是誰?又從太子那偷了什麼東西?快說!”

 地牢裡,鞭笞聲聲音響起,伴隨著男人沉痛的悶哼,是飛沫飛濺的聲音。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還敢嘴硬,給我繼續打!”

 鞭子再次揮舞起來。

 “啊!!!”

 牢房門打開,有人進來,站在一旁旁觀的男人連忙走出去。

 “殿下!”

 “嗯。”大皇子淡淡道:“他招了沒?”

 “還沒有。”

 “嘖,這老匹夫。”

 大皇子走上前,被捆綁在木架

上的是一個鮮血淋漓的男人,大皇子一把抓起他的頭髮。

 “伯爺,太子是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忠心耿耿?我看你失了勢,他也沒扶你一把嘛。”

 那木架子上的,赫然是寧樂伯趙遠程。

 只見他身上沒有一處好肉,被鞭打破的衣衫下不斷滲出血,地上也是匯聚了一灘血流。

 “伯爺。”大皇子苦口婆心地說:

 “您再想想,為了一個太子,值得麼?您可是都已經因為他被貶為庶人了!”

 寧樂伯嗓音喑啞,說出的話需大皇子傾耳去聽。

 “我……”

 “你說什麼?”大皇子湊上去。

 寧樂伯緩慢開口:“我不知道,你們,說的什麼咳咳咳……”

 大皇子的臉色驀然冷了下來:“伯爺,我可是給了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要,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我倒要看看,你在不在乎你兒子,你那幾個可愛的孫子孫女的性命!”

 “不不要!!”寧樂伯猛地掙扎起來。

 “太晚了,老匹夫。”大皇子目光冷冷地說:

 “敬酒不吃吃罰酒,看話了。”

 大皇子甩袖走出地牢,門吱呀一聲關上了,也關住了裡面撕裂般的嚎叫。

 ……

 ……

 “孩子們快走,快走,過了城門我們就安全了!”

 ……

 一大早,城門剛開不久,幾個官兵正在例行檢查,一輛牛車進來,上面還坐著一個老婆婆和好幾個小娃娃。

 “進城做什麼?”

 那老婆子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的官話道:“侄媳婦生娃娃了,我帶孩子們進去看看,順道趕集。”

 官兵看了眼後頭素面朝天,穿著樸素卻一個個乖巧聽話的孩子們,擺擺手:“過去吧。”

 “謝謝官爺,謝謝官爺。”

 牛車悠悠地進了城。

 中午時分,謝恆才從皇宮出不得午飯都要被留在宮中,就宮裡那吃飯的氣氛,吃得下麼?

 謝恆坐著馬車快要到了家,忽然從街道上竄出來一群人。

 “籲!”

 “怎麼了?”謝恆警覺地問。

 “大人,有人攔在路中央,是……是一個老婆婆帶著一群孩子。”

 “……”

 謝恆將這群老婦小兒帶進府裡。

 “大人,謝夫人救命之恩!”蘭婦人作勢要拜。

 謝恆連忙上前:“伯夫人不必如此!”

 寧樂伯夫人苦笑著道:“哪裡還有伯夫人啊。”

 謝夫人端著杯子進來,伯夫人朝她點點頭。

 要說這寧樂伯夫人,其實和謝夫人年歲差不大多,只是但凡誰見了,都會覺得兩人差了一輩,可其實就在不久前,寧樂伯夫人雖說比謝夫人蒼老了些,卻也絕對不是如今這般白髮蒼蒼模樣。

 謝夫人不由道:“夫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伯夫人嘆息道:“都是我那老不死的造孽啊!”

 寧樂伯的事,眾人當然都知道。當日寧樂伯被剝奪爵位貶為庶民後,伯夫人就帶著孫子孫女們回了自己孃家,這一是為了孩子們的名聲,雖說不能入朝為官,但有家裡幫襯,還能有別的出路,至於下一輩的兒子們,這是萬萬沒可能起來了,因此幾個兒子都就在老父親身邊照顧父親。

 “二來……”伯夫人低著頭道:

 “他回,若是有一天他失蹤了,就叫我帶著孩子們來向謝大人求救。謝大人寬容仁厚,是萬萬不會見死不救的,老頭子讓我們任憑大人做主,只給個容身之處即可。”

 謝恆和夫人對視一眼,無奈苦笑,你說,這當個好人有什麼好處呢?

 謝恆:“我雖不知為何如此,但想來和他當日被貶之事脫不了干係,夫人,你當真是不知道他當日是為何人頂罪嗎?”

 伯夫人並不驚訝謝恆看出寧樂伯是為人頂罪,她苦笑道:“那日事後我也問過他,哪怕我以合離相逼,他也不肯告知,官場上的事我也不知道,老頭子他認了,那也只能是認了,只是沒想到此事還涉及幾個孩子安危,若是早知道,便是死也要逼他把那人名字說出來!”

 這個回答在謝恆的預料之中,他沒有再問,而是換了個話題道:“如此說來,伯爺他是失蹤了?”

 “是。”

 伯夫人點點頭道:“我們兩人雖然分開,但一直有聯絡,三日之前我派過去的人跟我說,找

不到老頭子,我心裡便覺得不對,又過了一日,還遲遲沒有消息,我就想起了老頭子當時說的話,這就趕忙讓孩子們喬裝打扮,速速的進了城裡。”

 “大人看在你和老頭子從前同朝為官的份上,你務必要救救幾個孩子吶,老頭子是罪有應得,你也不必救他了。”

 伯夫人指著幾個孩子,道:“他們以後也不能當官,只要平平安安地長大,老婆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理解夫人的心情,這幾個孩子……”

 謝恆看著孩子們純真的目光,頓了頓,道:“這幾個孩子先留在府中,等過段時間事情過去了再安排。”

 “謝謝大人,謝謝夫人!”

 將伯夫人和幾個孩子都安置好之後,謝夫人再次回了書房。

 “這事情……”

 謝恆搖搖頭:“這事情我也說不好,這寧樂伯也不知道從哪犯的事,現在人都不知道在哪,活沒活著也不清楚。”

 謝夫人還是不放心,問:“這事你就不管了吧?”

 “我管什麼管,什麼都不知道讓我怎麼管,只是孩子無辜,且先留在家中吧。”

 “好!”聽到他這麼說,謝夫人也就放下了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