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暗殺皇帝,沈蘭棠危
宮裡頭的夜晚靜悄悄的,沈蘭棠闔著眼睛,數著自己心跳漸漸地就要入睡,忽然之間,她聽到外面響起一陣騷動。
“藥呢?太后的藥麼?!太后心悸不止,藥呢?!”
伴在太后身邊的一個嬤嬤大聲質問,一個宮女瑟瑟發抖地跪下:“沒,沒找到藥。”
“.廢物,你們這些廢物,太后要是有什麼閃失,唯你們是問!”
“怎麼了?雪鵑嬤嬤,出什麼事了麼?”
婉寧公主也起來了,披著一件大衣走出房門。
“回公主,太后夜裡心悸,急需用藥,偏偏這些個平日裡懶惰懈怠的賤人,藥都找不到!”雪鵑嬤嬤咬著牙道。
“那怎麼辦?”婉寧急道。
一位宮人道:“王太醫那有藥,這藥就是王太醫配的。”
“是,王太醫那有藥!”
雪鵑嬤嬤皺著眉道:“十一公主兩日前得了風寒,這兩日連著發燒,王太醫夜裡都守在公主那,兩個地方離得倒是也不遠。”
婉寧公主上前道:“我去麗嬪那求藥。”
她轉向沈蘭棠道:“沈姐姐也陪我一塊去吧。”
沈蘭棠沒有多想,道:“好。”
她便和婉寧換了衣裳,又帶著兩個宮女兩個太監啟身去了麗嬪寢宮,那地方離得確實不遠,只匆匆走了不到一刻鐘時間,幾人就到了地方。
皇帝別的不說,妻妾倒是不多,滿打滿算包括太子時期也就十三個,裡頭還有早已去了的,因此後宮宮殿是足夠分配的,加上麗嬪也是受寵,還有公主,她一個嬪也獨佔一個宮殿。
看到有人進來,裡頭宮人飛快上前。
“婉寧公主,您怎麼來了?”
婉寧急道:“太后夜裡心悸,需要用藥,聽聞王太醫在此,特來向他取藥。”
太后心悸非同小事,那宮人不敢耽擱,連忙道:“公主請進。”
沈蘭棠跟著一塊進去,這偌大的宮殿也只有門口掛著幾盞燈,院子裡昏昏暗暗,主殿關著門,裡頭亮著燈,燈影依舊昏淺,照著這座精緻而冰冷的宮殿,讓人莫名有幾分心悸。
沈蘭棠從未夜裡在宮中逗留過,不知為何,她心頭有幾分不安,眼前這座宮殿也太過沉寂了,連著守夜的宮人都極少,還是因為入了夜的關係。
婉寧踏進主殿,朝沈蘭棠招招手,道:“沈姐姐進來吧,外頭涼。”
“啊,好。”
沈蘭棠跟著進去,這個主殿前頭是日常生活會客的地方,相當於客廳,後頭是個小塌,塌上可以午睡也可以用來和小夥伴談心,而側邊則是連著真正的臥室。如今著塌和進入臥室的小門都由屏風隔著,婉寧穿進屏風後頭,不多時響起一男一女兩個聲音。
“王太醫,太后犯病了,治心悸的藥你帶著麼?”
“有,公主請稍等。”說完,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似乎是去裡頭取藥了。
沈蘭棠聞著空氣裡瀰漫的藥味,這藥味並不好聞,苦得讓她都有些頭疼,她想著明早回家之後一定要廚房熬些甜湯喝,一邊漫無目的地想著一邊靜靜等待。她只道婉寧立刻就能出來,可若是以現代時間算,她已足足等了兩分多鐘,婉寧還沒有出來,沈蘭棠皺了皺眉,見兩個宮人都沒有看她,就抬起腳步往屏風那走。
待她穿過側門走進臥室,她不由愣住。那屋子裡頭,除了兩個守在床前的小太監,還有何人?
什麼公主,太醫,全都不在。
那兩個小太監見到她,驚訝道:“你是何人,緣何在此?”
沈蘭棠看向床的方向,那裡面確確實實躺著一個人,床幔為了透氣被拉開一個角,就算沈蘭棠視力再有問題,她也看得出來那不是一個小孩的體型。
一股寒氣順著脊椎骨爬上她的大腦,沈蘭棠來不及思索,迅速回頭往宮殿門口走去,然而嘭的一聲,宮殿門被人從外頭緊緊關上了。
“開門,開門!”
毫無回應。
“婉寧!梁婉寧!”
沈蘭棠用力踹了腳房門,她已知曉今晚情形不會好了,巨大的危機感和被陷害的憤怒讓她大腦迅速冷靜下來,她深吸了口氣,從桌上順了個獅子擺件藏進袖子裡,重新走進臥室。
那兩個小太監也一臉警惕地看著她,大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豈敢擅闖皇帝寢宮?!”
“皇”
沈蘭棠啞然,她知道她知道,就不會有什麼好事?!
如今唯一的僥倖也沒了,沈蘭棠正要開口,一個人影忽地從窗口跳了進來,那兩個太監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她一個肘擊膝擊悄無聲息地倒了下來。
“呀。”絲滑地做完這一連串動作,那人才回首看向沈蘭棠。
“少夫人,是你啊。”
“.”
沈蘭棠從牙齒縫裡崩出三個字:“慕斯容。”
慕斯容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麼在這裡?”
“你又為什麼在這裡?”
“我當然是來暗殺皇帝的。”
“.”沈蘭棠也咬著牙道:“我是被陷害的。”
看到慕斯容的這一刻,她當真是萬念俱灰。
慕斯容挑了挑眉,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沈蘭棠今夜會出現在這裡,不過她也並未多想。只是道:
“看來你命不好,註定要喪於此了。”
沈蘭棠看了一眼床上無知無覺的皇帝,心底瘋狂地盤算有可能救下自己的方法。
她拖延時間:“你殺了他?”
“還沒來得及,今天的計劃是殺了他,嫁禍給太子,我剛來,還沒來得及動手呢。”
沈蘭棠扯出一個難看的假笑,勸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不要今晚動手,明晚可以嗎?”
慕斯容明知故問:“為什麼?”
“因為如果你今夜殺了他,而我被發現在皇帝死亡現場,我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你還真聰明。”慕斯容吃吃地笑了起來:
“我的確沒有打算動手殺你,但就算我不動手,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們也會要了你的命。”
“只可惜,能夠潛入皇宮在皇帝守衛最薄弱的時候動手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機會稍縱即逝,我沒有辦法等到明晚了。”
慕斯容說罷,方才還和沈蘭棠“閒話家常”的表情倏忽一變,她的眼底湧現出無盡的冰冷和強烈的殺意,把玩著匕首走向床邊。
過了今夜,只要過了今夜,這個害死她家人和全族人的罪魁禍首就下地獄去向他們賠罪了!
劇烈的恨意和快感讓她精神極度亢奮,她高高舉起匕首,想象著匕首劃過他的脖頸,溫熱的血液噴灑在她手上時美妙的感覺。
我要你死——
“嘭”的一聲,慕斯容的身體被重重撞到邊上,一雙手使出吃奶的勁按住了她握著匕首的手,因為她劇烈的動作,一個獅子擺件都從她袖中滾落了下來。
慕斯容一個驚訝,吃吃笑道:“你覺得你打得過我?”
沈蘭棠一張臉脹得通紅:“打不過,也要打。”
皇帝今日在她眼前喪命,不僅僅是她本人凶多吉少,還有她的家人恐怕也要遭受滅門之災,謝家門楣高,大概率能逃過一劫,可是沈家呢,她那個小小的六品父親和沒什麼品階的哥哥,他們能躲過一劫嗎?
還有那個該死的大皇子
沈蘭棠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崩:“你以為,大皇子就是能幫你的人嗎?你真的知道,他是,什麼人麼?!”
“我不管他是什麼人,只要他能幫我復仇,我都無所謂!”
“你真的什麼都無所謂麼?你知不知道他——”
沈蘭棠心中暗急,但又想到自己曾發過誓不會隨意將這件事透露給別人。
“你有沒有想過,我一個區區六品之女,謝家兒媳,你的大皇子為什麼要置我於死地?”
“我不想想,也懶得想,沈蘭棠,你別惹我生氣。”
沈蘭棠的力氣萬萬敵不過慕斯容,慕斯容剛才被她推倒,也不過是一時不慎,此刻她耐心告罄,一把將手從沈蘭棠手上抽回,手肘在她胸口一撞,沈蘭棠發出一聲痛嚎,瞬間卸了力氣。
慕斯容重新走到床前,她的目光再次幽冷,狠狠地舉起了匕首,一道風聲再次從旁響起,慕斯容閉上眼睛,眼底一片冷漠,抬腿就要踹飛她,然而沈蘭棠的目標就是她的腿,她就沒有自信自己能夠撲倒慕斯容。
沈蘭棠一把抱住慕斯容的大腿,往外狠狠一拖,慕斯容一個不慎當真被她拖出了一步。
兩次中招,慕斯容惱羞成怒地道:“你若再這樣,不等朝臣們生吞了你,我今晚就殺了你,讓你和皇帝一起做伴!”
沈蘭棠的大腦自慕斯容出現那一刻就飛快地在轉動,思索著今夜逃過一劫的方法,大腦還未匹配到正確的密鑰,聽到這話,她反而苦中作樂地想,要是她今晚真的被慕斯容殺了,那至少證明自己不是她的同
夥,她的家人就能夠免去災難。
感覺到她手上力氣沒有變小,慕斯容毫不猶豫地舉起了匕首,飛快下落,眼看著就要刺入沈蘭棠的脖子。
那一剎那,沈蘭棠眼前劃過一個畫面,那是她上輩子看到過不知道多少次的血腥暴力電影中,炮灰被主角或者反派一刀捅穿要害,血流了滿地的場景。
驚懼和強烈的求生慾望讓她下意識地伸出手,用力的握緊了慕斯容的手,然而毫無作用,慕斯容強而有力的拳頭很快突破了她雙手的阻擋,從距離喉嚨一尺的位置到達了不足半尺的位置,閃爍著寒光的匕首在眼前不斷靠近,眨眼間就要進入她的身體。
恐懼在瞬息達到了巔峰——
“你弟弟!”
沈蘭棠猛地喊出:“你不想知道你弟弟的下落了嗎?”
匕首在她喉嚨劇烈喘息著的部位停了下來。
“什麼弟弟?”
“你未滿一歲的弟弟,你還記得嗎?你離開家的時候,你那才剛剛出生不久的弟弟。已經過了十七年,他現在也已經十八歲了,是個大人了。”
“你什麼意思?”慕斯容眼底閃過混亂:“你為什麼突然提到他?”
匕首冰冷的白刃抵著她的皮膚,沈蘭棠甚至不敢大喘氣:
“我的意思是,你不想知道你弟弟的去向了嗎?你那個剛出生就失去了父親母親的,全世界只剩下你一個姐姐的可憐弟弟,你不想知道他的下落嗎?”
“不,我弟弟,我弟弟已經死了,被那個男人害死了!”
“不,並沒有!”
沈蘭棠語氣堅決地說:“當初皇帝設計了你們,唯恐你們的人還活著,事後會找他復仇,就提前帶走了你的弟弟當作人質,這件事也是父親后皇帝沒有告訴他那個孩子的下落,這個世上就只有那個躺在床上的人,知道你弟弟的下落。”
“現在你殺了他,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不可能不可能!”慕斯容下意識地否認:“你騙我!你只是不想要我殺他而已!”
匕首往裡刺了刺,沈蘭棠痛苦地閉上眼睛:
“能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剩下的就該你自己決定了,在你的心中,是報仇重要還是活著的親人更重要。”
“.”
沈蘭棠的世界裡一陣沉寂。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慕斯容的眼裡閃過混亂掙扎痛苦恨意,那些情緒在她眼中交替,像是要侵佔她的身體,然而最終,帶著往昔溫暖的懷念壓過了冰冷的恨意。
許久之後,壓在她身上的力量頓時一輕。
沈蘭棠睜開眼,只見慕斯容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一雙眼冰冷無情。
“我只信你這一次,既然你說,我弟弟還沒死,那你就找出他的去向,我會再來找你的。如果讓我知道你騙我”
殺意漫過她的眼底。
不知道是不是沈蘭棠錯覺,她聽到了外頭一陣腳步聲,慕斯容走到窗邊,就像來時一樣,很快翻了出去。
在那一刻,沈蘭棠身上的力氣全都消失了,兩條腿軟趴趴地倒了下來,藉著床上木頭才勉強支撐住身體,她虛弱地喘著氣,扭頭一看,就見床上沉睡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見到她望過來,就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