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與李隱鬥詩
此時尉窈開始解析詩句了,《大明》首章的第一句“明明在下”之“明明”,出現了《傳》和《箋》解釋的不同。
《傳》釋裡說“明明”二字,是贊文王之德,但鄭玄撰寫的《箋》,卻認為“明明”既贊文王之明德,也贊武王之明德。
尉窈先堅定闡述自己師門承繼的學說方向:“《箋》釋有理。鄭玄之意,是以此句為全詩總目……”
接下來,她按鄭《箋》所述,先概括此詩該如何解讀,非《傳》所言的,以第六章句的“長子維行”為分界,前面所贊全是文王,後面所贊全是武王。
文雅精舍尚未正式收徒,來聽學的儒生幾乎都是去太學遺址抄石經,聞聽這裡在講學才過來看看。
李隱等詩社人員據一地而坐,聽著聽著,小聲議論:“循守《箋》釋,她講的和我們學的有什麼不同?這種內容,也就受一些缺名師指導的窮儒推崇。”
“她比我強,臉皮厚啊,如果我只懂這點章句之釋,我是不敢坐在那麼多人前面侃侃而談的。”
“李女郎,你覺得她講得如何?”
李隱:“確實循守《箋》釋,不過我理解她,朝廷推行鄭玄所撰的經義,她不這樣講,無法在洛陽立足。”
“換言之,我們也可以講學嘍?”說這句諷刺話的人姓紀,是李隱父親的弟子。
賀闌坐在李隱後面,說道:“洛陽城郊有不少小私塾,他們都在講《詩經》,我比較過,不如尉女郎講得精深。”
紀儒生:“你才比較過幾家?”
賀闌剛要回答,被她的族兄賀爾渾瞪過來,她只好繼續聽講。
李隱雖然不知洛陽小私塾的教學水準如何,但是這麼多年都沒有從父親嘴中聽過有成器的私學館,就知道賀闌所講是事實。
而尉窈僅是文雅精舍的學子,講詩就能強過那些私塾上年紀的夫子,可見文雅精舍必是想在洛陽經營起第一家頗具名氣的私學館。
少年者講學,半講半辯論。
辯論的基礎,首先要建立在師法之上,辯論的目的,則是以一家之法,壓另家之法。
所以辯論的過程,是文人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