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山取草 作品

第 39 章 垃圾島9





不然她連充電的錢都拿不出來。




她現在身無分文。




還有一週才發工資,但她已經等不了了。




三張口嗷嗷待哺。




她準備辭職。




去撿垃圾。




坐電梯升上二樓的時候,章馳忽然理解為什麼這麼多人選擇去撿垃圾。




因為工作是沒有例外的。無論你發生了什麼情況,無論你想不想,能不能,可以不可以,你都需要在週一到週五,這個固定的時間段,把自己的自由綁定給某一個系統或者組織,你雖然擁有自由的意志,但你的頭上被套了一根繩,所以你看到了可能,但是那根繩子會將你綁在寸尺之間,你往外走一步,就勒住你的脖子。




於是你學會乖乖地只在繩子之內轉圈。




你每天轉啊轉啊,食物只會出現在繩子之內,但是你只是拴著繩子,不是蒙著眼睛。你看到了很多的可能。你的




身體和你的心靈開始發生分離,你站在原地,你的心卻飛到了不知道哪處犄角旮旯或世外桃源。()




有些人,選擇閉上眼睛。有些人,選擇解掉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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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解掉繩子的人,有些飛得海闊天高,自由自在,有些剛撲騰起來翅膀,就“啪唧”砸在了地上。




也許,不是所有出獄的犯人一到這裡就決定去撿垃圾。他們曾經可能也選擇過正常的生活,因為各種各樣突發的因素,他們無法將這種生活繼續下去。他們中斷了,就業中心記錄了他們中斷,於是留下了汙點,當他們想重新撿起來的時候,這些汙點卻證明了他們的“懶惰”和“不值得信賴”,於是社會將他們拋棄了。




她會被留下不良的記錄。




章馳想。




管他呢。




她沒辦法不短視。




窮人有時候沒辦法不短視。




電梯到了。




章馳往院長辦公室走。




醫院的一樓收治輕傷病人,二樓收治重傷病人,二樓的人很多,章馳從咿呀啊嗚的叫喚聲中穿過,有幾個她非常眼熟,前腳剛在醫院治好,後腳就不知道在哪兒又撞上一槍,常客。




醫院的人都叫他們賽博瘋子。




因為他們大部分都是改造人。




據說,只是據說,某個系列的金屬顱骨會加強他們的犯罪傾向。但沒有公司承認。因為也無法證明因果。有可能是那些犯罪衝動高的人才選擇安裝這種金屬顱骨。而不是安裝了金屬顱骨導致的神經錯亂。




他們的骨子裡就不安分,他們喜歡墜入黑暗之中,刀尖舔血,鋼絲走線,幸好,政府把他們流放到了這裡。




這座與世隔絕的島上。




章馳躲著病人在走。




她不敢確定昨天晚上被她擊中的人會不會送到這家醫院來治療。




她來到院長辦公室,院長輕易地就批准了她的申請。這份工作不缺人做,他還可以少付半個月的工資。




章馳騎車回到了垃圾場外的倉庫。




出問題了。




路雨生病了。可能是昨晚吹了太多的風。也可能是睡覺的時候沒蓋被子。




他躺在木箱子的角落,若拉蹲在他的旁邊,握著他的手。只是左手,因為他的右手還握著槍。他就沒鬆開過。




章馳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很燙。




可能因為她的手比較冰涼,所以把路雨給激靈醒了。他朦朦朧朧地睜開眼,乾裂的嘴皮張了張,最後吐出八個字來:“站住……不然我開槍了。”




章馳:“……”




完了。燒傻了。




但也沒有傻透,因為過了一會兒,他眼皮子睜全了,兩個黑色的大眼珠子一動不動地將章馳盯著,說:“姐姐,你……”




沒你完,被章馳給打斷了:“你生病了。”




生病兩個字好像比她冰涼的手還可怕,刺激得他直接從躺著變成了坐起,他扒著木頭箱子,甚至還試圖從地上站起來。




()“我、我沒病……”他說,“我沒病。”()




說完,吱溜從站姿又變成了坐姿。他站不穩,晃著晃著就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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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拉也在一邊幫腔:“我哥哥沒病。他沒病。”




章馳:“……”




有時候三人成虎,會讓知道真相的人也禁不住懷疑一下,是不是哪裡以為錯了。但很快,章馳就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你病了。你發高燒了。”




“你發高燒了”這五個字好像晴天霹靂,砸得他本來就白的臉瞬間沒了血色,他整個人一副胸口中槍的樣子,渾身重量依在木頭箱子上,爬也爬不起來,握槍的右手終於在此刻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