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6 章 進身之階1
裸露的鋼筋瑩瑩孑立於碎裂的牆體和瓷磚之中,泥土被爆炸產生的灰塵染成了不均勻的鉛灰,炸藥的用量不小,深藏地下的泥土也被翻了出來,在角落的位置,斜插著一片帶著金色海豚標誌的打印機外殼。
外殼只剩下一半,真正的主體已不翼而飛。
“誰幹的?!”
霍奇的臉怒氣騰騰的臉紅得跟頭髮有得一拼,他憤怒的聲音傳遍了方圓十米,將不遠處樹梢上停駐的野鳥都嚇跑了幾隻。
方見霖上前安慰道:“一個叫六角星的犯人。他已經逃離了垃圾島。我將情況上報給了白銀共和國的中央警署,相信他們很快就能夠將犯人繩之以法的。”
最窮兇極惡的犯人最終的歸屬是垃圾島,現在這人在垃圾島幹完壞事又跑了出去,就算再抓到,也不過是送回垃圾島。
他什麼損失都沒有!
霍奇憤怒地打掉了方見霖拍在他肩膀的手:“人抓到了嗎?”
方見霖冷笑著將手收了回來:“還沒呢。”
霍奇衝上前抓住方見霖制服的領口:“那你在這跟我說個屁!你知道這棟樓值多少錢嗎?!你知道里面有多少核心數據嗎?我們將最核心的實驗轉移到垃圾島,你就是這樣替我們辦事的?!”
凱羅一把推開正在狂噴唾沫的霍奇,人被掀倒在地,凱羅走上前,居高臨下地指著霍奇的鼻子:“請注意你的態度。”
方見霖有條不紊地整了整被霍奇抓皺的衣領:“別這樣對我們的合作伙伴。他還不知道垃圾島的規矩呢。”
霍奇從地上爬了
起道:“在西嘉島,永遠不允許頂撞監獄長。()?()”
霍奇胸脯起伏,很顯然,他還想要說點什麼,但在目光觸及到方見霖腰間被風吹起來的槍後,他陡然間清醒了過來。
沒有必要。
他不是來這裡當老大的,他是來談生意的。把事情搞砸,公司不會放過他。
他急促的呼吸漸漸沉下話,耐心的等待。
終於,經過了縝密的思考,霍奇站直身體,對著方見霖開口:“我要這個犯人的全部資料。4()4[(.)]?4????4()?()”
***
關於六
角星的消息傳給了霍奇,這是已經上傳過中央警署的報告,方見霖一早就檢查完畢的完美謊言,不可能出現任何的錯漏——聯繫到項景是他殺掉的這個秘密上的錯漏。
霍奇帶來的人一共有兩個,一個機長,一個生活助理,他們沒有跟隨霍奇一起行動,在飛機落地之後,機長和生活助理都在搬運行李,他們會在霍奇入住之前整理好他在島府的生活起居,兩人單獨坐車去了安排的住所。
午餐已經冷掉,餐食被撤下去,廚師被叫來臨時趕工,匆匆做了幾道菜,吃完飯,霍奇在住所裡看完了有關六角星的全部資料。
殺人如麻,晚上出沒,劫持監獄長逃離垃圾島,殺人拋屍——
犯罪記錄足足有五十多頁,但唯獨缺少這個人的準確信息。
猜測,是男性,猜測,是異血,沒有臉,一張模糊點的照片都沒有,在垃圾島這種地方都找不出來的人,回了白銀共和國,不更是大海撈針嗎?!
霍奇坐在床上,雙手揪住頭髮,牙齒緊緊咬在一起。
他是實驗樓的項目負責人,現在出現這樣重大的問題,報告回去,他肯定會死得很慘。六角星炸燬了醫院,他肯定也知道醫院裡面的秘密,他逃回了白銀共和國,他必須要殺掉他。
在他被官方抓住,接受公眾的審判之前。
到那時,海恩科技會花費更多的人力物力去堵這個口子。
他需要把全部的責任都推到六角星的頭上,方見霖這裡探不出任何的口風,但老闆不會因為覺得是方見霖的問題。
只會覺得是他的問題。
他愚蠢到去了一趟垃圾島,只帶回來醫院大樓被毀,他們的人被殺的消息。
連兇手是誰都找不出來。
他一定要找到六角星。
***
島府政務大樓。
監獄長辦公室。
上午九點,方見霖接到了來自上級的電話。
通話進行了三十分鐘。
方見霖掛掉電話。
從抽屜裡面拿出來關於海恩科技建新樓的文件,猶豫了半個小時,拿起筆,放下,拿起筆,放下……
他的腦子裡不停地閃過在醫院大樓外面埋著的屍體。
殘缺的,腐爛的,不超過15歲的兒童屍體,一個又一個地擺放在挖好的深坑裡面,他們的臉已經腐爛得看不清楚,不知道死前是什麼
表情?()_[(.)]???@?@??()?(),
但從猙獰的指骨可以看出來()?(),
他們在死前經歷過一番掙扎。
海恩科技。
願意提拔他的長官()?(),
跟他透露口風的長官()?(),
希望他簽下這份協議。
在垃圾島擴建實驗樓,要做什麼,這份文件裡沒有提到。只是比先前的醫院佔地還要廣,要運送過來的人員和設備還要多。
拒絕,他的前途就斷下去。
簽下去,他的良心就斷在這裡。
方見霖放下筆,打開辦公桌前所有的抽屜,站起身,他走到房間的角落,打開辦公室裡面靠牆貼著的所有立櫃,他翻來覆去地找,沒有找到一點有關項景的痕跡。
意料之中。
他早就把這些東西收拾了乾淨。
但就在此刻,他非常想要知道項景當初的決定是什麼。
即使他萬分地憎惡這個人。
這份文件不會有任何法律效應,它只是一份把柄,交給海恩科技,作為確認成為維護他們利益的保護傘的承諾書。
簽下去,徹底綁在一艘船上,為這棟擴建的新樓做好一切善後的工作。
他坐回到辦公桌前的座位中。
曾經很多次,他來到這裡,這個座位裡面坐著的是項景,跟他彙報工作。監獄長的座位是特別定製的皮椅,全島獨一無二。
權力的象徵總是喜歡獨一無二。
他又看向桌子上面的茶杯。
茶杯是賽婭送給他的,他們曾經是親密無間的好友。
他想到了當初跟自己一同執勤的隊員,當他成為代理監獄長的時候,不小心路過他們的浴室門口,聽見他們在背後議論他。
像曾經,他們議論項景一樣。
時間在胡思亂想中過得飛快。
轉眼,太陽已經升到了最高點,濃烈的陽光刺透被打掃得纖塵不染的玻璃,無懼無畏地照亮了房間每一寸角落,太亮了,照得他額頭和眼睛都在疼,但敏感的觸覺沒有喚醒他的身體,他依然這麼坐著,一動不動。
再轉眼,太陽已經落下。夕陽的光柔和很多,天空是斑斕的金,還有妖嬈的粉,雜糅在一起,跟逐漸隱去的藍天難捨難分。
又轉眼,天都黑了。
島府的人已經下班了。
他要下班了。
方見霖握著筆,將文件擺在了身前。
就在下筆的那一刻,
他又想到了項景。
作為一個不信神的人,他開始祈禱——
他祈禱項景簽過。
如果沒簽,他就輸給他了。
***
在島府住了兩天之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方見霖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把給他安排的普通員工宿舍換成了高級套房,就在這會兒,霍奇才發現自己被人穿了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