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未央 作品

第122章 太祖劉邦,好慘一男的

竇太后思來想去,也終究沒想明白:天子啟這莫名而來的滔天震怒,到底和小兒子——梁王劉武有沒有關係。

但若是足夠了解自己的大兒子,竇太后就會很輕鬆的得出結論:毫無關係。

——對於梁王劉武半場開香檳,仗都還沒打完就跑來長安,想伸手向自己要儲君皇太弟的‘封賞",天子啟高興的就差沒把嘴給笑歪!

尤其是在‘混賬兒子"劉榮,做出以不變應萬變、以靜制動的應對措施之後,天子啟更是高興的飯都多吃了一碗!

再後來,長安開始出現梁王怯戰,棄國逃回長安,儼然又是一個代頃王之類的說法,天子啟也同樣是樂見其成。

到了這個份兒上,天子啟都不需要再多做些什麼了。

冊立儲君太子,以斷絕梁王劉武‘儲君皇太弟"這一念頭,已經不再是天子啟的個人意志,而是大勢。

天子啟不需要再像當年,強行推動《削藩策那樣籌謀佈局、步步為營,更甚是赤膊上陣;

只需要順水推舟,順勢而為便可。

如此大事有了著落,天子啟本該很開心——實際上,天子啟這段時間,也確實很愉悅。

但這也並不影響天子啟,頒下那封殺氣騰騰的詔書,以令平叛將士‘除惡務盡"‘深入多殺為要"。

究其原因……

“朝議之上,朕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自丞相以下,無論是宗親皇族、功侯外戚,還是百官朝臣、農夫民戶;”

“凡是膽敢議論此詔,更或是不遵此詔、陽奉陰違者,皆斬!”

“丞相今日入宮,最好不是為了勸朕朝令夕改,收回成命……”

未央宮,宣室正殿。

臘月凜冬,天子啟自是已經搬進了與宣室殿只一牆之隔的溫室殿。

溫室殿的牆體外,每隔十來步的位置,便有一個連接著牆體的中空泥樁,由宮人們不時添入木柴;

泥樁內燃燒著的火焰,將熱氣通過溫室殿中空的牆體,送到殿內的每一個角落。

牆體內側,由椒泥塗成暗紅,半人高的暖爐更是到處可見;

煙霧繚繞之下,分明是臘月凜冬,身上只一件單衣的天子啟,卻也是熱得面色潮紅。

只是即便是這樣的熾熱,都沒能讓天子啟面上的寒霜融化分毫。

就這麼定定的端坐於御榻之上,直勾勾望向殿內,拱手覲拜的丞相申屠嘉。

聽出天子啟語調中的決絕,申屠嘉只下意識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卻不知是被熱的,還是被天子啟那殺氣騰騰的‘深入多殺為要"六個大字給嚇的。

擦過汗水,仍覺得殿內一陣燥熱,申屠嘉也只能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悶熱,就地跪坐了下來。

拱起手,昂起頭,與天子啟那陰森目光對在一起,卻沒有絲毫恐懼和遲疑。

“這,是臣的本分。”

“——當陛下似乎被憤怒左右了決斷,從而做出可能有損於宗廟、社稷的決定時,作為丞相,臣本就該對陛下進行勸阻。”

“所以,別說是自臣以下,敢有議論者皆斬——便是陛下說,無論誰非議此詔,都要夷丞相申屠嘉的三族,該說的話,臣也還是會說。”

“只要是該由丞相說出來的話,臣,便絕不會因為對陛下的恐懼,而嚥下哪怕半句。”

以一種莫名莊嚴,語調卻也極為平緩的口吻說出這段話,申屠嘉仍是昂著頭,目光毫不躲閃的望向御榻之上。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稍呼一口氣,面色稍緩道:“臣也大致能明白,陛下有如此決斷,當並非是因怒而發——陛下這麼做,必定是有這麼做的道理的。”

“所以今日入宮,一來,是作為丞相,必須要走這麼一趟,問問陛下為何要這麼做,好給外朝百官臣公一個交代。”

“二來,也是作為輔政丞相,想要和陛下交換一下意見,明白陛下的所思、所想、所圖,以更好的幫助陛下,完成應該完成的事、達成應該達成的目標。”

“僅此而已。”

···

“如果連這,陛下都要怒髮衝冠的說:自丞相以下,敢有非議者皆斬,那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恰好此刻,臣身上也穿著朝服,一如當日,身著朝服腰斬於東市的內史晁錯。”

“陛下大可一聲令下,由禁中郎官架起臣,直接送去東市朝服腰斬。”

“若要禍及臣的家人,也不必勞煩陛下大老遠派人去關東——臣的妻、兒,除去侯世子在封國之外,便都在長安。”

“押臣往東市腰斬的路上,順便捎帶上臣的家人便是……”

一番言辭平和,立場卻也極為鮮明、堅定的話語,也總算是讓天子啟面上寒霜稍散;

深深看了申屠嘉一眼,又深吸一口氣,才總算是有了些耐心,和申屠嘉說道說道。

——歸根結底,天子啟也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只要道理能說得通,甚至只要對方還願意講道理,天子啟便都傾向於‘道理越辯越明",而不是一怒之下掄棋盤。

申屠嘉作為開國老臣,又官居丞相,禮絕百僚,群臣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