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為子孫後世計
“但這,同樣是以數年,乃至十數年為週期,緩慢為農人帶來好處,為我漢家緩慢提高糧產、農稅的法子;”
“家上的博望苑,最早也得從明年春耕開始,才能施行這代田法。”
“也就是說這代田法,依舊無法幫助家上——依舊無法幫助博望苑,在今年年末的大計中,交出令人讚歎的糧產。”
…
“至於精耕細作,更是需要多年宣揚,甚至是派專門的力田、農稼官,手把手教博望苑的農人,經過多年積累,才能逐漸達成的。”
“結合以上種種,臣斗膽猜測:此番,家上打算通過外力,來提高博望苑的糧產,唯一可以迅速見效的方法,便是那糞土肥田法。”
“剩下的,無論是曲轅犁、水車等器具,還是代田法、精耕細作等耕作方式,都是需要多年推行、鋪墊,而後才能緩慢見效的。”
“再說一句不該說的話:這些東西和法子,與其說是家上為博望苑做出來的,倒不如說,是為了漢家日後——為了全天下的農人,所做出來的百年大計。”
“若是如此,臣恐怕就得和家上詳談一番,以確定這幾件東西,對我漢家日後的國本:農事,所能起到的影響有多大了…”
老岑邁叭叭叭叭一頓說,劉榮都是含笑聽著;
待老岑邁似笑非笑間,說出最後這句“聊聊?”,劉榮更是滿含著微笑,為老少府這敏銳的嗅覺鼓起掌來。
直到老少府都有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稍有些尷尬的摸起鼻子,劉榮才停止了鼓掌,對岑邁含笑點下頭。
“少府說的沒錯。”
“——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
“孤,深以為然。”
…
“此番,孤之首重,雖然是為博望苑兩個月後的秋收,做最後的努力,以應對年末的大計,但這並不意味著博望苑以外的農田,就不在孤的考慮之中。”
“也正如老少府所言:農事,乃我漢家之國本,再怎麼鄭而重之、再怎麼殫精竭慮,也絲毫不為過。”
“——孤剛才拿出來的器具、法子,確實是短時間內無法幫助到博望苑,卻可以讓博望苑,乃至於我漢家的糧產,都得到長足、有效的提高。”
“相比起這些,孤區區一方博望苑,卻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劉榮自己都覺得腰桿莫名直了直。
至於老岑邁,更是極其自然的對劉榮拱起手,含笑贊到:“家上,高義…”
一番客套過後,君臣二人再度落座;
話說到這個份上,劉榮便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擺明了自己的意圖。
“今年,關中糧價不穩,說一千道一萬,終歸是糧產不豐,百姓慌亂,才給了幕後之人可乘之機。”
“距離秋收還有兩個月,靠這兩個月大幅提高關中的糧產——甚至只是大幅提高博望苑的糧產,都不是很現實的事。”
“但國家大事,往往就是這樣的。”
“——短時間內很難見成效,卻也不得不去做,不得不為未來做鋪墊、做積累。”
“就好比先帝、父皇,寧願忍受和親的屈辱,也要熬過這數十年,為我漢家積攢下豐盈的府庫,以至於如今,已經擁有了和匈奴人決戰,以一較高下的底氣。”
…
“到了孤這一代,確實是要憑藉先帝、父皇積攢下來的力量,去一舉解決外患匈奴的。”
“但這絕不意味著和匈奴人決戰過後,我漢家就可以滅亡了、天下人就可以不用過日子了。”
“——為了後世之君,都有隨時棒喝外蠻的底氣,也是為了天下人,以後都能夠豐衣足食;”
“為子孫後世計,類似這種緩慢佈局、緩慢見效的大政,都是不得不去做的。”
“尤其今年,關中糧產不豐、糧價不穩,就更要通過這樣的舉措,來安撫慌亂的百姓了。”
“這,也算是孤此番平抑糧價,所要做的先行舉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