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未央 作品

第186章 孤的心,狠嗎?

 一覺醒來,劉榮只覺得神清氣爽,就連充斥整張面龐的疲憊之色,都已經是消散了大半。

 得知太子宮外,有十幾家功侯攜禮登門,以慶賀劉榮獲立為太子儲君,劉榮只滿不在意的擺擺手,拒絕了這些人的‘好意’。

 “早幹嘛去了?”

 “等到現在才來——孤這身太子袍服都要穿舊了,才想起跑到太子宮來,慶賀孤獲立為儲君?”

 “——怎不等到父皇百年,再來慶賀孤新君即立?”

 “不見!”

 在劉榮眼中,此次,參與哄抬糧價的每一個人,都已經被錄入到了太子宮的死亡筆記。

 ——劉榮是認真的!

 秋收次日——最晚不超過秋收次日,劉榮是肯定要拿這些蠢貨開刀的!

 若不然,日後再辦個什麼事,又跳出來一群‘聰明人’和劉榮作對,雖然不至於對劉榮造成阻礙,但也終歸是念頭不通達。

 就像是蒼蠅在耳邊嗡鳴——雖然沒什麼損失,但也是真的煩人。

 功侯們姍姍來遲的‘迷途知返’,劉榮自然是嗤之以鼻。

 但聽說姑母劉嫖,居然真的按照自己所說:先遞了拜帖,而後親自登門,劉榮卻是不得不見了。

 再怎麼說,劉嫖也是東宮老太后的獨女、當今天子啟唯一的姐姐。

 不看僧面看佛面;

 就算是看在老太后,以及老爺子的面子上,劉榮也終究無法像對待功侯們那般,對劉嫖粗暴地丟去一句:不見!

 總還是要見的~

 但見歸見,卻也僅限於‘見’而已。

 見了之後如何,那就看劉嫖有沒有認清楚狀況,有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了……

 “請進來吧。”

 “畢竟是我漢家的長公主,父皇一母同胞的長姊、皇祖母唯一的女兒。”

 “——若是連這點體面都不給,反倒是孤氣量狹隘,連自己的宗親長輩都容不下了。”

 “再者說了:犬類吠於孤當面,孤,總不至於以犬之道,反還至犬身?”

 嘴上說著‘宗親長輩’‘得留體面’,劉榮話裡話外,卻是一點面子都沒給劉嫖留。

 丟下這番話,便大咧咧從榻上起了身,臉也不洗、衣服也不換——隨手抓過一塊布巾,便朝著前殿:乙殿走去。

 “喲!”

 “姑母還真來了啊?”

 “還以為眼下,姑母正忙著對付府上的虧空,無暇跑到侄兒這太子宮來呢……”

 毫不掩飾惡意的陰陽怪氣一陣,劉榮便若無旁人的走到上首主位旁,過分隨意的對劉嫖一擺手,示意‘隨便坐’,便自顧自走到銅盆前;

 慢條斯理的將布巾沾溼,再擰去多餘水分,才方坐上上首主位,一遍大咧咧擦拭著臉龐,嘴上一邊也不忘說道:“左右不是外人,侄兒便也沒多講究。”

 “姑母,當是不會因此,便怪罪侄兒不識禮術、不敬親長吧?”

 嘴上說著解釋的話,但劉榮面上譏諷之色,卻分明是在說:不會吧不會吧?

 ——姑母這都不要老臉到親自登門了,不會還有臉對我嘰嘰歪歪吧?

 劉嫖能說什麼?

 自然是隻能咬牙切齒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僵硬笑容,一字一頓道:“自然。”

 “太子不見外,我這做姑母的,自也不好挑太子的毛病……”

 才怪!

 等你爹回來,看我不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你這混小子屁滾尿流!

 ——劉嫖面上強顏歡笑著,暗下卻如是想道。

 看出劉嫖明顯言不由衷,劉榮卻也不在意,反倒覺得胸中鬱氣舒緩了不少。

 便也‘擦完了臉’,大刀闊斧把手往膝蓋上一撐,故作正色道:“不知今日,館陶姑母不吝親臨,所為何事?”

 “——原以為館陶姑母的事再急,當也急不過平抑糧價這樣的朝堂大政。”

 “卻不曾料到姑母不惜親自登門,也非要見侄兒這一面;”

 “想來,姑母今日登門,所圖之事,當是相當急切的吧?”

 能不急嗎!

 再不抓緊把手裡的燙手山芋甩出去——真讓那麼些糧食爛在手裡,劉嫖別說以後,還能不能再去少府打秋風了;

 便是東宮太后,就第一個繞不了她館陶主!

 別忘了:當今竇太后,那可是先太宗孝文皇帝的妻!

 先帝留下的簡樸之風,竇太后是完全繼承了不說,甚至還在原有的基礎上,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若是讓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了賺錢哄抬糧價不說,還學著後世的猶太賊們——寧願把糧食捂在手裡爛掉,也不低價賣給老百姓吃?

 不把劉嫖的屁股打成八瓣兒,那都不是孝文皇后竇漪房的性子!!!

 對這一點,劉榮心知肚明,劉嫖顯然也有著明確的認知。

 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又或者應該說:有求於人,便必禮下於人。

 指望著劉榮拉自己一把,別真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劉嫖縱是再怎麼自詡為‘宗親長輩’,卻也是不得不將口氣反軟、姿態放低;

 只不過,終歸是嬌生慣養,囂揚跋扈慣了的館陶主。

 就算是求人,開口說出來的話,卻也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說急,也急;”

 “說不急,卻也不急……”

 ···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