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未央 作品

第262章 活著,才是最大的勝利

“——平日裡,什麼愛兵如子、同衣共食,那都沒說的!”

“行軍打仗,也沒那麼多規矩,怎麼舒心怎麼來;”

“和匈奴人真刀真槍打起來,李將軍那也是身先士卒,從不落於人後。”

“單就是這一項,又豈是這縮頭縮腦的程不識所能比?”

幾句話的功夫,三五人便自然而然圍攏在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語,說起了李廣的諸多優點,以及程不識的諸多缺陷。

話說一籮筐,總結起來就一句:就算是在李廣軍中餵馬,也絕不在程不識麾下為將!

原因無他:實在是程不識治軍過嚴、作戰太過謹慎,仗打的人憋屈的緊!

反觀李廣,治軍寬鬆,對麾下將帥那都是稱兄道弟,勾肩搭背,好不親切;

打起仗來,那也是氣勢如虹——走的就是個一力降十會的路子,好不痛快!

凡事就怕有對比。

若是漢家的將軍人人都如程不識,那大傢伙還不會覺得有什麼,只會覺得漢家軍紀嚴明,當兵有些苦;

但有李廣這麼個與程不識截然相反的‘正面’案例,兩相對比之下,眾人自然而然就覺得:李廣是個好將軍!

至於程不識,自然就是硬幣的另一面了……

“呔二三子,莫不等著胡蠻潛入塞來,再揚戈而戰?!”

眾人交頭接耳間,突聞一聲震天嘶吼響徹塞牆;

待眾人齊刷刷回過頭,卻見眾人不遠處,那位傳說中的程不敗鐵青著臉——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這凜冬酷寒給凍的。

程不識身旁,副將一聲嘶吼都仍不解氣,當即大步上前,抬腳便踹在了其中一名兵卒的後股上。

踢得那兵卒當即摔個狗吃屎,正要上前再打,身後卻傳來程不識古井無波的淡漠語調。

“罷了。”

“不過是與左右同袍交談而已,雖離了牆垛,卻也終歸算不上抗令。”

“——各領軍鞭二十,下不為例便是。”

“再傳令軍中諸將:多加巡視,不可再犯。”

程不識一聲令下,副將身旁當即有幾位親兵上前,架起那幾個聚在一起聊天的兵卒便下了牆。

同一時間,牆下又湧上同樣數量的預備役,接替了那幾人留下的防守位置。

不多時,牆內不遠處,便響起一聲聲清脆的響鞭,以及那幾位受罰兵士的慘叫聲。

每響起一聲鞭響,牆上守軍將士便會本能的鎖一下脖子;

程不識卻仍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面癱臉,淡定從容的邁動腳步,繼續沿著塞牆巡視著。

走出去一段距離,發覺身邊副將面色有異,程不識便捕捉痕跡的斜眼瞟了瞟;

見副將幾度欲言又止,程不識只深吸一口氣,神情略帶感慨道:“可是覺得某罰懲過重,恐傷了將士人心?”

程不識難得主動開口發問,副將本能的就要搖頭否認;

但耳邊傳來那幾名兵士的慘叫聲,卻讓副將生生止住搖頭的衝動,欲言又止的低下頭去。

“將軍曾說過:既做了漢家將士,頭等大事,便當是服從軍令。”

“——將軍之令,末將不敢不從,更不敢有所非議。”

“只終究是同生共死的袍澤,有些話,也終歸是不吐不快……”

試探著開了口,見程不識並沒有表現出不愉,反而淡笑著微微點下頭,副將心下也為之一定。

沉吟措辭片刻,終還是將方才的是暫且放在一旁,轉而說起了眼下戰事。

“時值冬十一月下旬,臘月不遠,凜冬將至。”

“——匈奴人足有三天未出大營,更是足有十餘日,沒有組織起像樣的進攻。”

“將士們都在說,匈奴人今年,不會再發起有威脅的攻勢了。”

“將軍,應該也是這般認為的吧?”

副將原本其實想說:底下的大頭兵們都能看明白,將軍總不至於連底下的卒子們都不如?

但話說出口,終歸還是經過了副將本能的修飾,聽起來更委婉些,也更容易讓人接受一些。

按理來說,副將話都已經委婉到了這個份上,就算程不識真的沒看透這一點,也該認真思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