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未央 作品

第282章 雲中魏尚!


  感到奇怪的同時,伊稚斜心中也不免有些悸動。

  ——伊稚斜掌控下的幕南,也就是後世人口中的蒙古草原,位於蒙古沙漠以南的半部分;
  相較於幕北,幕南佔地相對更小,氣候卻相對更溫暖、草場也向相對更茂盛。

  而在本就比幕北更適宜居住的幕南地區,伊稚斜的右賢王本部所佔領的南部地區,也就是河套盆地,無疑是最好的畜牧區。

  伊稚斜的右賢王王帳,長年屹立於鹽池邊上!
  再加上位於草原最南部,以及河套盆地的氣候加持,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伊稚斜所直接掌控的地盤,是就連單于本人,都時不時會羨慕、嫉妒的存在。

  只可惜,河套盆地就這麼大一塊地方,單于庭卻肩負著以‘年’為單位巡視草原的政治職責不說,還往往都是帶著十幾二十萬人,以及數以倍計,乃至十數倍計的牛羊牧畜活動;
  知道單于庭不能長期留駐河套,河套也承受不住單于庭本部那十幾二十萬人口、數十上百萬計的牛羊牧畜,單于也只得無奈的接受現實;
  ——讓幕南地區的實際掌控者、匈奴對南,即對漢戰略的最高掌握著:右賢王,佔據這片肥沃的草場。

  即便是這樣,每逢秋後,自北方巡遊歸來的單于庭,也都會選擇在河套盆地過冬,一直到次年冰雪融化,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所以,作為右賢王的伊稚斜,本該是幕南最富庶、最強大,佔據著最好草場、享受著最豐厚資源,過著最富足生活的匈奴貴族。

  但現如今,伊稚斜在草原的處境——無論是在單于庭、在各部頭人之間的政治處境,還是直屬右賢王的本部實際處境,都可謂舉足維艱。

  去年冬天,伊稚斜率領軍隊,到漢家的朝那塞打了一仗;
  沒打下來。

  耗費了四十多日,死傷數千勇士,撤軍途中甚至又凍死凍傷了上千人,卻連朝那塞——連漢人的門戶都沒攻破。

  草原遊牧民族,向來信奉強者,奉行最原始的叢林生存法則。

  從個人角度而言,他們崇拜武力強大者;
  而對於伊稚斜這樣的貴族而言,要想得到遊牧之民的崇拜、尊崇,最簡單直接的方式,便是帶著他們打勝仗,從羊羔般溫順的漢人手中,搶回更多的錢糧、布帛,乃至奴隸、女人。

  伊稚斜的父親,便是這麼做的。

  三年一小動,五年一大動——基本就是一旦日子過得有點緊吧了,就往漢人的地界走上一遭。

  憑藉一次又一次勝利,以及瓜分戰利品時,從未曾變過的公平、公正,伊稚斜的父親,愈發得到幕南各部的尊崇和愛戴。

  有那麼一段時間,年少的伊稚斜甚至覺得:就算父親直接派兵到大幕南沿,就此隔絕幕南幕北,也完全可以和單于庭‘劃幕而治’,與幕北單于庭並立為‘南單于’。

  但也正是父親在幕南部族當中愈發崇高的威望,讓彼時的左賢王,伊稚斜的堂兄:攣鞮軍臣動了殺心。

  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軍臣採取瞭如同漢人般奸詐的手段,以‘商議要事’的名義,將伊稚斜的父親招去了龍城。

  幾日之後,龍城傳出右賢王密謀反叛,被單于當場鎮壓,右賢王及其屬從、黨羽,也悉數被處死的消息。

  在那時,伊稚斜便已經知道:自己的父親,犯了漢人才有的一種罪。

  ——功高震主。

  伊稚斜知道,父親唯一的罪過,便是太過強大;

  以至於威脅了單于庭——並非先老上單于,而是現軍臣單于的地位,才被軍臣陰謀殺害。

  那場政變,對匈奴、對草原之民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首當其衝的,便是右賢王被單于庭陰謀殺害,右賢王一派的貴族頭人們元氣大傷,使得原本肩負對漢戰略的幕南右賢王一派,遭受了史無前例的重大打擊。

  作為匈奴帝國針對漢人的戰略實施者,右賢王一派遭受打擊,自然就意味著匈奴帝國對漢人的戰略壓迫,產生了極其明顯的鬆懈。

  以至於去年冬天,當伊稚斜以右賢王的身份——和死去的父親一樣的身份,學著父親的模樣去朝那塞,去攻打漢人的關塞時,曾經近乎一觸即潰的漢人關塞,卻變成了整個幕南傾其全力,都看不到絲毫希望的絕望之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