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近侍





確實不太清醒。




福德海想把他架起來行禮,蕭紹抬手阻止了,問:“架起來人也是昏的,我沒興趣看昏迷的人行禮,他這樣多久了?”




福德海:“從轎子上抬下來,就一直是這樣,燒的昏昏乎乎。”




蕭紹半坐在床沿,將戚晏臉壓著的一節被子抽出來,換上自己冰冰涼涼的手,沿著臉摸了上去。




他捏了捏沒二兩肉的臉頰,挑眉道:“戚晏,醒醒?”




沒反應。




蕭紹俯身:“你想要看大夫嗎?想要藥嗎?”




還是沒反應。




他眯起眼睛:“你的那封文書,爬起來再寫一遍,我替你遞給父皇?”




當然是假的,皇帝正在氣頭上,這個時候遞文書,只會火上澆油。




戚晏依舊沒反應。




真昏了。




蕭紹收回手。




發燒的人通體發而熱,他手上涼,摸上去倒成了降溫的法子,蕭紹抽出來,戚晏便在夢中微微皺了皺眉,壓著不讓抽。




“……”




他竟還眷戀起蕭紹的手來了。




皮膚的高熱殘留在指腹,蕭紹甩了甩手,略有些不自在。




看戚晏掙扎有意思,可真半死不活就失了樂趣,蕭紹索然無味:“去,給他找個大夫,別燒傻了,起碼這幾年,他得活蹦亂跳的。”




福德海上前:“那這藥?”




蕭紹正繫著大氅,頭也不抬:“用,往好了用,偌大的府邸,還能缺了他的藥?”




蕭紹是肆意妄為,卻不傻,他前世沒想著登基,便沒參合進來,但這世註定要染指那至高之位,就不能讓戚晏折在他手裡。




戚晏的父親是獲罪沒錯,但戚琛也是當時有名的大儒,戚晏本人已蟾宮折桂,名列一甲,兩人在清流之中小有名望。




銀庫失竊案鬧得沸沸揚揚,至今依舊有不少官員認為缺少證據,戚琛無辜。




當年太子在一種太監裡選中身份有問題的戚晏,也是為了在清流中獲取美名,現在蕭紹截胡,起碼在面子上,他也要對戚晏過的去。




將偏殿的事情全權委託給了福德海,蕭紹騎馬赴約,他這人天生不知道低調怎麼寫,宵飛練嘶鳴一聲,四足踏過長街,蕭紹在湘雲館前一勒韁繩,上了二




樓雅座。




元裕、謝廣鴻已經在雅座等候了,菜也早就上好,蕭紹在他們對面坐下來,隨便動了兩口筷子。




樓下傳來悠悠的琵琶聲,元裕嘆了口氣:“哎,過幾日又要去上書房,我是真不想去。”




謝廣鴻道:“誰能想去?我都這麼大了,還被拘在這種地方。”




蕭紹現在還是皇子,沒封王,要讀書的,他雖然年紀到了,但皇后覺著他性格頑劣,又是小兒子捨不得,非要拘他兩年,要他收收心,而後才許他去封地。




元裕謝廣鴻都是功勳之後,從小和蕭紹鬼混,也被各自的父親壓著去上書房讀書。




蕭紹笑了:“去唄,反正我們也是去玩。”




他們一群紈絝,能讀個什麼書,不把先生氣死就算好的,老師在上面講課,他們在下面傳紙條逗蛐蛐,紙條飛過來飛過去,課本都要撕完了。




元裕捅了捅他胳膊,又問:“蕭紹,我聽說你收了戚晏?回頭把他帶過去吧,夫子成天唸叨著,看他當了你的近侍,不要氣死啊?”




戚晏素有文名,又是本朝最年輕的探花,蕭紹等人把老師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時候,老夫子總是一邊捻著鬍子,一邊踱步,口稱“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然後拉一兩個青年才俊來和他們做對比,以示他們是多麼的朽木不可雕也。




好巧不巧,戚晏就是被拉來的“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