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的鹹魚 作品

第 159 章 嫉妒

 託蘭緩慢轉動了一下眼珠。

 ——林恩身側跟著文圖斯的魔力。

 ——還有北陸人的魔力。

 “……”

 為什麼會有別人的魔力?

 黑暗法師不是並不允許林恩與其他人類見面嗎?

 為什麼文圖斯在這裡,北陸人也在這裡?

 他才是最先找到林恩的那個,他也是被許下承諾的那個,他應該才是林恩最親近的朋友,他們之間甚至擁有獨屬於彼此的秘密,但為什麼,親密挨在林恩身邊,肩膀間的距離近到快要捱上,以格外刺眼的朋友姿態和林恩同行的人……是別人?

 不知為何,一股濃烈到令他牙根發癢的情緒直衝頭顱,好似有見血封喉的毒藥堵在他的喉頭,讓他不知不覺牙根緊咬,面容上似乎不知不覺扭曲起來,倒映在近在咫尺的冰面上。

 縮緊如針尖的瞳孔,遍佈雜亂血絲的眼白,散亂狼狽的額髮,蒼白的面色,乾燥的嘴唇,扭曲的神情,將一切揉在一起,像是胃裡吞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綠火,透著扭曲的窺伺和暗沉的執著。

 他就像一條只能縮在潮溼陰溝裡的蛇,只能躲在陰溼的水溝裡,不敢從汙泥中露頭,耳中全是鱗片炸開後“嘩啦啦”的聲響。

 他這是什麼情緒?

 託蘭看著自己在冰面上的倒影。

 惡毒,扭曲,貪婪,渴望,憤怒……揉成一團,是濃烈到讓他死死咬住指節,吞掉濃稠血腥氣也壓抑不下的嫉妒。

 ……

 冰川下的幾個影子緩慢通過,被挾裹在風雪間,搖搖擺擺,而就在這一行人即將無知無覺繼續離開時,他們的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

 走在最前面,披著一塊翻卷下襬破爛黑袍的傢伙毫無徵兆抬起了頭,看不清臉,只能見到黑袍帽簷下的陰影,但仍舊能感覺到,似乎有冷冽的視線透過風雪,即便沒有明確落點,卻也盯住了這一片區域。

 託蘭瞳孔驟縮,幾乎縮成針尖大小,指甲死死摳進了掌心中,以細微的痛楚驅散絕對實力壓迫造成的麻木,但仍有一種自頭頂而來的威脅,衝著他兜頭罩下。

 不知自己是興奮還是在畏懼,託蘭感到自己的身體在戰慄。

 ——他被發現了。

 ——但他不想聽從耳中夢魘尖利的警告,在“瘋子天使”菲涅厄斯鎖定他之前,什麼也不做,就這麼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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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斗篷的聲音最近在很頻繁地出現。

 【小徒弟,如果要應對冰魔,要對準它的頭顱釋放火屬性魔法,以岩漿類為主,不要單純使用火焰魔法,要選擇有載體的魔法,或者利用木系魔法與火焰魔法混合,讓燃燒的火藤將它們徹底纏繞——將它們燒成一截一截的炭塊,魔族的哀鳴,是最美好的讚歌。】

 “我知道了。”

 林恩語氣略帶疑問。

 “因為單純的火焰在應對冰魔時產生的傷害會存在滯後性?這種魔族,身體表面是覆蓋著寒冰的表皮嗎?”

 【不是。】

 白斗篷輕描淡寫。

 【因為這樣它們死得更痛苦一點兒。】

 林恩:“……”

 【我喜歡聽見魔族痛苦至極的哀嚎。】

 白斗篷喟嘆道。

 【每一聲臨死前的嘶吼與哀鳴,都為天使們的鎮魂曲添上濃重的一筆——魔族都該死,並且該死得悽慘無比。】

 白斗篷這幾天時常就會說起這種話,一開始他的聲音響在耳中還會讓林恩提心吊膽,格外警惕地豎著耳朵分析這傢伙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過隨著這種對話次數的變多,林恩現在已經對於這傢伙時不時就開口的情況見怪不怪。

 林恩看得出來,菲涅爾對魔族抱有濃烈的恨意,但白斗篷的恨意卻好似是菲涅爾的幾倍,他的每一句話,每一次開口,甚至是每一個行動,都從始至終透出一股極端的痛恨——就連在林恩身上下的這個暗示,似乎也與此有關。

 “我並不贊同他的做法,為你種下殺戮的暗示,完全是多餘的事。”

 在林恩告訴菲涅爾,白斗篷最近經常在他耳中講話這件事後,被黑袍籠罩得嚴嚴實實的傢伙沉吟良久,這麼說道:

 “擁有‘勇者’命格的傢伙勢必會走上這條路,殺死魔族本就是你該做的事。對待魔族這種應該徹底消失的種族,無論使用怎樣殘忍的手段都不過分。為它們帶來殺戮,這點我並不否認——但你的敵對方有時並不僅僅是魔族。”

 “他的暗示能夠在發作時為你提升部分實力,但在暗示發作期間,你的思維會完全受到負面情緒的操控……而且當他死後,暗示的效果也會逐漸減弱,直至消失,這完全是多此一舉。”

 菲涅爾語氣冷淡地說。

 “雖然你頭腦不夠靈光,身體還脆弱得很麻煩,又笨又好欺負,但沒有同族的感受很不好,既然作為我的徒弟,不該因為這種事而無法回到同族的族群——人類會畏懼造成殺戮的同類。那傢伙本不該這麼做,可他還是因為自己的慾念而動了手……殘存的記憶太多,他早就已經被逼瘋了。”

 在林恩茫然的目光下,菲涅爾仰頭看向天空,視線透過灰濛濛的天空,在不久後就要迎來極夜的這個時間,似乎在注視著什麼以人類的肉眼觀測不到的東西。

 “在天使的美德徹底消亡之際,世界上便再也不存在這支種族,作為代價,魔族也必須踏入墳墓。”

 菲涅爾定定地重複道,和林恩耳中響起的癲狂聲音完全重合。

 “殺了它們。”

 【殺了它們!】

 “……”

 隨著他們接連不斷地清理魔氣汙染怪物,並且一直向著北陸的極北前進,眼前的景象已經從連綿不斷的雪地變成了支稜著巨大冰柱的山脈,目光遠眺,彷彿橫亙天地間的巨大冰稜已經連綿成了一片,越向北光線越暗,直到視野極點,徹底只看得清一片黑暗。

 好似他們已經走到了世界的盡頭,再向著深處走去,就會通過什麼離奇可怖的隧道,直接通向未知的東西。

 “就是這裡。”

 菲涅爾領路,在來到這一處連以撒都露出驚疑不定目光的所在地後,終於停止了前進的腳步,只帶著他們在未踏入黑暗前的光亮處,死死盯著那一片好似海浪渦輪一般卷在半空,透著深藍色澤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