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琿丶 作品

第120章 痛痛快快

但不得不說,這兩樣至寶的重要性,比那萬重山還要沉。

猶豫良久,忽見所有道侍都已退走,倒是打消了很多顧慮,而後傳音道,“不說《大修真》,關於地淵觽的事,並不確鑿,但只有得到,才能解開當中的秘密。倘能以此救得師父,本尊不懼粉身碎骨。”

禹治含著笑容,玄音道,“那就見機行事,切不可錯失良機。”

鍾華低頭一嘆,一副愧色溢於言表,都說玄機城秉持正法,卻說鬼嬰身為魔道渠帥,雙手未染一滴鮮血,其高風聖仁,乃煉士中惟一仁者,若為地淵觽加害於她,往後有何面目再以衛道者自居?

奈何,誠如禹治所說,那地淵觽落在苗綺羅的身上,如今鬼嬰護著苗綺羅,不殺鬼嬰,不達目的。

鍾華終究還是妥協了。

對鬼嬰來說,這種企圖就像幾隻螻蟻謀殺一頭大象,所以她根本想象不到一切的陰謀背後,其目標正是自己。

當她看見禹治和申鈺的身影消失了以後,以為所有的風波都已經結束了,於是甩出一張符籙幻化成一朵漂浮的巨大荷葉,讓苗綺羅躺了上去,然後則就朝著扶蝗的方向徐徐走去。

那個方向蠹蟲成群,黑壓壓地,像有一道龍捲風沒有規則地席捲周遭,無數的蠹蟲已經把殷鴉和候白豢養的烏鴉和白鷺啃成骸骨,而那兩位鬼老也被無數的蠹蟲咬得奄奄一息。

扶蝗的邪功是把自己做成了一具容器,他的所有骨骼都成了蠹蟲們棲息的空間,他正是以自己的精血供養著那些蠹蟲。

運用此等邪功所培育出來的蠹蟲相當可怕,連全真者也畏懼,而比蠹蟲更加可怕的,則就是這種邪功的本身。

自顓覡死後,玄機城一直對趕屍派進行清剿,當時節黨所有得以倖存的人全都負了重傷,扶蝗只能自毀身體培育蠹蟲,以便守護明珠。

在殷鴉和候白的眼裡,以前的扶蝗就像一粒不起眼的沙子,是趕屍派所有鬼老中墊底的存在,但是此刻,他們被一群群渺小的黑色蠹蟲裹成了蟲俑,才真正領略到扶蝗的可怕之處。

這簡直比他們遭受過的任何酷刑都要痛苦!

在蠹蟲的啃食下,他們很想盡快死去,卻在求死之心燃起的剎那,他們忽然感覺一群群蠹蟲停止了啃食,便滿以為是扶蝗想到了更加殘忍的折磨方式,進而陷入到了絕望之中。

可是呢,他們的求生欲又頓時打開了思想的格局,堅定地以為身為節黨的扶蝗一定是動了惻隱之心,故而用盡所有可行的方式乞求饒恕。

扶蝗的善心從來不會在淫黨的身上浪費,只是這場戰鬥雖然贏了,然而持續的時間遠超預想。

那些蠹蟲再不召回,將會在短暫的安靜後徹底失控。

扶蝗冷冷一笑,感覺不召回蠹蟲,那麼漢州這一次就不會出現蝗災那麼簡單了,興許整個漢州都將成為蠹蟲的繁殖地。

區區蝗蟲,便讓一郡之地餓殍遍野,一旦蠹蟲氾濫之後,簡直不知如何想象!

艱難地抬起手臂,扶蝗便對蠹蟲下達了歸穴的指令。

那些蠹蟲收到命令,一群一群地朝著扶蝗赤裸的上身飛去,緊接著重新鑽進它們的“棲所”。

待所有的蠹蟲迴歸,扶蝗疲倦的雙眼睥睨著兩個躺在地上的戰俘,而微微彎曲的腰,就像攫取魂瑰的提前動作。

但是,當他欠身之際,一口鮮血從嘴裡溢出。

殷鴉和候白已經衣衫襤褸、傷痕累累,但他們尚有一絲氣息,而這絲氣息遠比渾身蒼白的扶蝗更具生命力。

他們看到扶蝗氣若游絲,感覺這傢伙一定是被蠹蟲反噬了,此時不失為反擊的大好時機。

想罷,這兩位鬼老似乎心有靈犀,便把身體之內所有殘存的玄氣強運出來,接著他們的掌中漸而生出一團微弱的法象之光。

儘管他們的法象很薄弱,彷彿只有幾息吞雲勁,但足以要了扶蝗的命,畢竟此時的扶蝗已經筋疲力盡,宛若一具木頭人一樣任人宰割。

但是,當他們剛想把掌中的法象推向扶蝗時,沒承想,徐徐走來的明珠很快就把這兩位鬼老嚇得魂不附體。

“神,神尊……”殷鴉和候白畏懼地發出顫聲,趕緊熄滅掌中的微弱法象。

明珠沒有理會兩位鬼老,倒是皺著眉頭看向扶蝗,“本尊警告你多少次?這門邪功不準再用,你為何不聽?”

“我以為……我以為很快就能解決他們。”扶蝗看著明珠輕喃一聲,便一下子癱倒在地上,接著就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可他還是細聲叮囑道,“別……別管我,你不能再……”

明珠心疼地撫摩著扶蝗的臉頰,未及多想,便毅然咬破手指,然後就把溢出血珠的手指塞到扶蝗的嘴裡。